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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小学老师。
今天有个人假冒警察来接我学生。
他没有证件，没有警号，没有警衔，也没有家长电话。
只是凑近我，神秘地掀起衣领内侧给我看了一行字：「刚正不阿秦衍警官」。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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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中心小学一年 2 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于琬。
如果你的名字带有谐音，那我劝你不要当老师。
因为你带领的每个班的学生，背地里都会叫你——
鱼丸。
这还是好听的，还有：粗面、渔网，鱼娃，绿蛙，云云……
所幸前者较为普遍，否则我绝对是办公室里的笑柄 NO.1。
我同事安慰我：「隔壁办公室那个英语张老师外号还叫秃头呢。」
谢谢有被安慰到。
今天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体育老师没空，我顺手抢了过来。
听到教室里各种惨绝人寰的哀怨声，我的心里十分畅快。
哼，你老师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作为祖国的小花，我不允许学生们没经历过被语数英老师抢课的酸爽滋味。
不过老师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体育老师没空，谁让你们自习又爱吵闹。
老师也想回家摆烂好吗？
到点下了课，下午还晴朗的天下起了大雨。
家长都带着雨具来班级里接。
过了一个小时，班里就仅剩下最后一个学生——骆星。
我不是很清楚这个学生家里的具体情况，我只知道他有个很年轻的姐姐，来开过家长会。
我让他用喜气洋洋电话手表打给姐姐。
他说他的电话手表没电了。
我找出家校通讯表格，打了骆星姐姐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都没接。
忽然想起来从前几天开始，都是一个男人来接。
没有电话，我只能陪着他等。
大雨倾盆，整个天都暗沉沉的，学生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
我蹲下身安慰他：「乖，别担心，哥哥马上就来了。」
-2-
过了约十分钟，终于有一个人打着伞小跑了过来。
看清楚身形面貌后，我皱起了眉。
不是那个男人。
此刻教室外站着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他面容冷峻，神色从容不迫，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
他好似淋了一点雨，身上的外套布满星星点点的水印子。
虽是寸头，但仍有一些水点儿不断滚落下来。
他抖了抖收起来的伞，放到门口后大步而来。
随后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你就是骆星的老师吧？」他气息微重，带有几分打量地注视着我，声音低沉：「抱歉，让您久等了，他家长有事临时让我来接，我也刚结束工作赶来。」
他身上有着春雨后掺在泥土的清新气味。
不过，即使他长得帅点，身材好点，我身为老师，也不能随意让人把孩子接走。
「你好，我是骆星的班主任，于琬。」我问：「你是骆星的……？」
「他姐姐的朋友的朋友。」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秦衍。」
「是这样的，秦先生，骆星家长的电话我暂时打不通，如果您能当面与骆星家长取得联络，就能接走骆星。」
我朝他露出招牌笑容。
他也很讲理，没有为难我，而是拿出手机播了个号码。
良久，他蹙起眉。
-3-
「抱歉，我朋友他是医生…好像正在做手术。」
他怕我不信，把微信聊天记录给我看。
我粗略的扫了几眼，备注是「和尚庙里的江今墨」，聊天记录也没几条。
是有提到接送小孩，但根本不足以满足接走骆星的条件。
于是，我谨慎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教室后方的黑板报上。
黑板报的主题大字格外耀眼：
「碰见生人长心眼，防拐防绑防诈骗。」
秦衍顺着我的视线，也看见了内容。
我蹲下身，「骆星，你认识这个叔叔吗？」
秦衍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叔叔？」
「我才二十五岁。」他解释。
我才懒得管他几岁，视线停留在骆星身上。
骆星摇摇头：「我没见过他，但是姐姐最近在住院，小江哥哥确实是医生，他应该是小江哥哥的朋友吧。」
「小江哥哥？他二十八岁！」秦衍不服。
我无视他的话。
小孩子容易上当，但是我身为老师绝不能马虎。
更何况他看起来就像可以做到一边抽烟一边打架的人。
秦衍：「于老师，你可以相信我。」
「我是警察。」
警察？
此刻他穿着连帽休闲外套，一点都看不出是警察，况且他这气质，衬着温和的笑，更像头笑里藏刀的恶狼。
既然前面又说是刚下班赶过来，既然是「赶」，那为什么没穿着警服？
我狐疑地盯着他，「秦先生，你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是警察吗？」
秦衍摸了摸口袋，似乎是想找什么证件，但却一无所获。
我对他的恶意揣测像一棵树苗，越发茁壮了。
他不悦地「啧」了一声，懊恼地碰碰鼻子，然后一脸真诚地看向我：「于老师，我们可以有基本的信任吗？」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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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牵紧骆星的手。
「证件忘带走了，」秦衍说，「我们局里下班不穿警服。」
「上周才调来本市，警号还没记牢。」
我觉得他甚是荒唐。
「你说，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他忽然就笑了，「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看着他坦然自若的模样，加上那坚定不移的语气，我的谨慎降了几分。
但我可是老师，不能因为这一句话把学生交出去，万一有什么好歹我也负不起责任。
紧接着，秦衍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了我，然后翻开打底 T 恤的衣领给我看。
他锁骨下方的肌肤很白皙，与脖颈间颜色差异很大，可见他常常风吹日晒。
衣领上绣着一行小字：
「刚正不阿秦衍警官」
我真的觉得他有点那什么……大病。
我嗔怒道：「流氓！」
秦衍似是觉得和我无话可说，索性放弃挣扎，一屁股坐在了第一排的课桌上。
黑板上方的时钟滴答作响，我也想早点下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机干了平淡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
报警。
听见我非常官方地与电话那头的人讲话。
秦衍显而易见地乐了。
甚至还十分欢乐地吹起了口哨。
我权当他破罐子破摔了。
不过他明明还大我一岁，怎么看起来这么幼稚？
十分钟后，警察真的来了。
听见警笛声，我的心里难免底气十足。
很快，只见两名警察踏进教室。
秦衍从课桌上慢悠悠站起，然后走到警察身边，一手捞住率先进来的警察的脖颈。
「老杨，我就知道是你出警。」
接着他抬头，十分嚣张地朝我扬了扬眉。
-5-
我裂开了。
我真的裂开了。
我人生中最伟大也最有勇气的一件事，不是我的毕业答辩，也不是我考编，而是我方才信誓旦旦毅然决然与不法分子作斗争，冲动报警的那一刻。
结果事实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杨警官挣脱开秦衍，左顾右盼后，拿出警察证朝我问了句：「您好，我姓杨，是您报的警吗？不法分子呢？」
我没说话，而是把目光移到秦衍身上。
秦衍也十分配合地指了指自己。
杨警官不敢置信：「他？他是我同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秦衍直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恼了，他要不要这么贱？
仗着自己下班然后就对民众这么个态度。
好贱！好想投诉！
但是事实确是我误会了他，我也只能在心里吐露不快罢了。
于是我皮笑肉不笑，然后诚恳地鞠躬：「杨警官，不好意思，这件事确实是个误会……」
随后我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然后三个男人扶着肩膀在那笑。
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我不悦地磨了磨鞋底，想了想又道了个歉：「真的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杨警官摆摆手：「没事，你报警也是对的，小秦确实无法证明自己，你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
我闻言，心里总算舒坦了那么点。
然后目送他们离去。
秦衍不回局里，走过来蹲下身，对骆星道：「你看，哥哥真的是警察，跟哥哥走吧。」
骆星点点头，转头朝我挥手，「于老师再见！」
「再见。」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声气。
折腾好半天，倒是耽误我自己不少时间。
我利落地拿上包，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走廊，前方一大一小的身影已经在门口准备撑伞。
今天这场雨下得很意外，我此刻才后知后觉——
我、居然、没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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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地站在原地，秦衍似乎也感觉到什么。
只见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于老师，你没带伞？」
「嗯。」
「一起吧。」
好在，秦衍的伞是那种纯黑色经典商务款，大的离谱。
但三个人也不太好走，于是秦衍便一手把骆星抱起来，一手撑着伞。
我看见他的伞往我这儿稍稍倾斜了些。
心中难免对方才以貌取人的行为萌生起了一点愧疚感。
「真是麻烦秦警官了，方才多有得罪。」我尴尬的笑了笑。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我真的……很表里不一？」
「也没有很吧。」
「……」
走到校外的文具店屋檐下，我才和他们分别。
没想到，秦衍去对面的停车场开了车，又停在我面前。
「于老师，雨这么大，打不到车的，我也没什么事情，顺便送一下你。」他豁然一笑。
我客套地拒绝了。
可他没走，只见车后座的骆星摇下车窗：「于老师，快来吧，雨这么大打不到车的！」
我想想也是，便没有再推辞。
坐上了副驾驶，我拿出纸巾擦了擦刚才跑进来所淋到的头发。
「住哪？」秦衍问。
「莱芙小区。」
秦衍瞥了眼我，「真是巧了。」
「于老师，我家也在莱芙小区！」骆星显得很高兴。
我当然知道，家校通讯录上有，但转念一想，还是要解释一下：「本来我也想过要顺便送骆星回去，但是实在联系不上他家长，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老师。」秦衍懒懒地说，语气有些意味不明：「你是不是忘了…你没带伞啊？」
「……」
对，我没带伞，我不配送。
这个人怎么这样。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
秦衍却笑得爽朗。
在后座察言观色的骆星见状，从两张座椅之间探出了头，幽幽道：
「警察哥哥，你微信号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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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衍语速飞快，似乎在逗小孩。
骆星没说话，我本以为他也就随便问问，紧接着，他又问我：「于老师，你的微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