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 知乎小说
![相知 知乎小说](/uploads/randpic/1706.jpg)
1
穿书的第三个月,正是瓜果飘香的九月。
本轮门派大比由天剑宗承办。我和楼览雪太废,还不会御物飞行。据原文得知,二人同御一物,与同床无异,咱不配让忘尘仙尊带飞。因此,我们师徒四人乘坐马车前往天剑宗。
道路不平,马车颠簸,我感觉我的骨头都颠散架了。
在这颠簸的过程中,我摔入忘尘仙尊怀里十三次,楼览雪扶起我十二次,最后一次忘尘仙尊直接顺势搂住我,「坐不住?为师帮你稳着。」
楼览雪伸出的手尬在空中,目光在师尊和我身上游移不定,最后去到前室陪赶车的楚暨。
密闭的车厢内,橘黄的夕照透过车窗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柔和了他的冷肃。我昂首打量他,在我数到九十的时候,他开始注视我,我慌忙低下头。
「怎么不继续盯了?」
「徒儿没有。」
他嗤笑,「珮珮目光如炬,快把为师的脸都烧穿了。」
我顾左右而言他,「师尊乱用词语。」
他挑我的下巴,注视我的双眼,眼神晦暗不明,声音低沉若磬音,「珮珮,要看就大大方方看,你不是阴沟里的老鼠,无需偷偷摸摸。」
我讶然地张着嘴,心跳加快的声音在这狭隘空间中像是放了扩音器,砰砰砰,震得我得耳膜都跟着颤动。
救命,滑铁卢了,撩拨最怕直球。谁来救救我?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阳光在他的眼中明明灭灭,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当阳光落在他的眼中,他仿佛是微笑的天使,在像我抛出橄榄枝;当阳光被树木遮挡,他寒潭般的双眼似乎有暗流涌动,仿佛将人拽入深不见底的漩涡中,迷人又致命。
不知如何应变时,不变应万变。我保持惊愕的状态,直视他的目光,在我数到七的时候,我决定冒险一次。
我脖子前倾,下巴从他的指尖走到他的掌心,察觉他并未收手,我继续用下巴在他的掌心轻轻画圆。他不为所动。
我虽然很想像只猫咪一样瞪着大大的圆圆的水汪汪的眼睛仰视他,但我害怕我的眼技不够,反而暴露自己的算计,脑袋一歪,半张脸贴在她的手心上,小心翼翼道:「师尊只纵容徒儿放肆吗?如果雪儿也这样,师尊会推开吗?」
舟珮只有十五岁,我不能直接以成年人方式攻略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为心悦之人拈酸吃醋的小姑娘。
「不会。」
「?」这给我整不会了。
「珮珮,你还小。你对为师一时的心动不过是你这个年纪独有的悸动。为师越是推拒,你对为师的执念就会越深。为师不会将你推开,等你过了这个年纪,你自己就会明白,所谓心动,不过是当时你饿了,恰巧看见一颗糖,不管是芝麻味的,还是花生味的,只要都是对你胃的。如果你吃不到这颗糖,这将是你这辈子最想要的糖。如果雪儿也对为师产生了一样的想法,为师一样不会将她推远。明白吗?」
哦莫莫,我能不明白吗?我可太明白了!救命,师尊怎么这么好!这么好的师尊怎么教出楚暨这个狗东西!
我感觉我的心都化了。毫不夸张,我觉得我现在的脸已经烫出了汗,我实在无颜面对如此伟光正的人。但凡我看过的师徒恋里的师父有这种觉悟,我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攻略他。
言情小说误我啊。(内心戏:仰天咆哮捶胸顿足)
2
我豁然起身,掀开帘帐,坐在男女主之间空出的位置。
「二师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还出了这么多汗?」
师尊早已对车厢下了禁制,他们俩自然不清楚车厢内的动静。
「里头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楚暨意味不明地瞪了我一眼,继续盯着马前进的方向。
我被他瞧得心虚,讷讷道:「一个马车太不方便了。」
楚暨扬起鞭子,马蹄疾驰,清风送爽。
「二师妹,坐稳了。」
楚暨生气了。为什么生气?
马蹄铎铎,我左摇右晃,楼览雪扶住我。
她朝着楚暨不满道:「我明明和你说了,二师姐坐马车东倒西歪,师兄驾马怎能如此急躁?」
哦豁,看来女主把我倒入师尊怀里十三次的事和亲亲师兄说了。
楚暨像极了闹别扭的小男孩,撇着脸不看我。
啧,修罗场啊。
大的攻略失败还要哄小的,毁灭吧,爱咋咋地,谁还没有点脾气。主要是在师尊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现在焦躁得很。
「哼。」我也撇脸不看他,心中默默复盘这几个主角的信息。
楼览雪,十三岁,炉鼎体质,天真烂漫,不谙人情世故,在乎师门所有人。典型娇俏软萌女主人设,与原著描述相符。
楚暨,十六岁,天生剑骨,内敛警惕,修无情道,当下纯情未来绝情。头号危险人物。
忘尘仙尊,原文中一直在寻找飞升的机缘,经常见不到人,宠爱楼览雪。现在看来,也蛮宠舟珮的。男主杀了女主后,他引动十八道天雷将男主劈个外焦里嫩。他俩的师徒情谊估计就是从这里崩的。不过受过雷刑,忘尘仙尊却没有再为难他,说他已受过惩罚,恩怨两消。真真是赏罚分明。再后来他继续云游或闭关。当得知男主软禁舟珮时,他又出现暴揍男主,最后被男主侥幸反杀。
嗐,这么一想,他好像也是个工具人。不知他死的时候有没有长叹一声「师门不幸」
……
我的目光落在手腕上,上面的疤痕只剩浅浅的粉色。
楚暨仍旧专心驾马车,我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他突如其来的目光。
糟糕,我剜了男主一眼,还被当场抓包,怎么办?
我撅起下巴,用鼻孔瞪他。这不符合我温柔贤淑的白莲花形象,但是女人是善变的。信我,一个捉摸不透的女子,一定比一成不变的白莲花更有吸引力。
只要我足够傲娇,他就会疑惑我为什么突然变脸,而不是去纠结我为什么暗地里眼神不善。
我轻哼一声,搂住楼览雪单薄的肩膀,阴阳怪气道:「师兄嫌弃我柔弱不能自理,不像雪儿师妹坐马车像杆旗杆,稳稳扎扎,我就是那旗杆上的旗帜,风往哪边吹,人往哪边倒。坐个马车也不消停,唉……」
楚暨憋得脸色涨红,挥鞭猎猎作响,还未触及马身又急急收回,抽了个寂寞,半晌不说话。
「二师姐,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她拽他的衣服,「师兄,你说,你有没有嫌弃二师姐。」
楚暨闷闷道:「没有。」
我暗自偷笑,悄摸摸掏出赤玉,轻叩三下。楚暨终于转过头看我,明亮的眼神里仿佛有许多小问号在跳跃。我冲他眨一只眼,无声狡黠地勾起嘴角。
「如有需求,轻叩三下,我就会过来。」这是我们二人的秘密。
夕阳透过树木撒下余晖,温暖明亮,遮不住他耳尖悄然漫上的红。
突然懂得年下小奶狗的快乐,情绪都写在朝气蓬勃的脸上,一踩就炸毛,一哄就顺毛。与他相比,师尊就像冰山一角,不潜到水面下,都不知道他内心的波澜壮阔。
他别过脸,指骨敲车轼三下,软声道:「扶好。」
他的发尾随着路况起伏一颠一颠,我忍不住揪他的发尾,「驾!」
楼览雪学着我的样子,也抓了一把头发,扬鞭催马一般,「驾!」
楚暨侧脸,眼神无奈中露出几分宠溺,唇角的笑意逐渐放大。他腾出一只手,挨个给我俩一个脑瓜崩,「马儿可是会尥蹶子的。」
我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抖,东倒西歪,一会跌进楼览雪的怀里,一会靠在他的胳膊上。在师尊那碰壁的尴尬和羞耻烟消云散。
这是我穿书以来,不去担心自己的命运,不去算计嘴角的幅度,第一次发自内心爽朗的笑容。
3
穿书第九十五天,秋高气爽,我们终于到达了天剑宗的领地。
天剑宗是天下第一大剑宗,宗师无数,全天下唯一一位大乘修士道遥真人就出自天剑宗。若说忘尘仙尊半步成仙,道遥真人完全可以说是半仙。因此,天下修仙门派都要卖天剑宗三分面子。
据原著,男主无意中结识了天剑宗的道遥长老,二人成为了忘年交。在各大门派集结起来声讨男主弑师时,天剑宗置身事外,正是因为道遥长老。
当我们抵达天剑宗领地时,天剑宗的人已恭候多时,一队长老接引忘尘仙尊,一个外门弟子将我们仨接引至谷底庄园。
谷底庄园位于天剑宗山门下谷地平原,像个规模不大的小镇,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所有参赛选手、随行人员皆入住谷底庄园,包括天剑宗本宗弟子。为了防止「不法分子」浑水摸鱼,比试的场地也是在谷底庄园。只有应邀前来观赛的大佬才有资格进入真正的天剑宗,譬如忘尘仙尊。
接引弟子将我们引导到一家三层楼高的仙莱客栈。客栈的老板说,参赛人数多,床位紧张,没有单人间,两人间,三人间和十人通铺间,价位不一,任君选择。我和楼览雪住了双人间,落单的楚暨和同样落单的一名陌生人拼了房。我们的房间并不挨着,在楼梯左右两个方向。
收拾完毕后,我们三人结伴参观谷底庄园。
比试在三日后,庄园内来来往往穿着各色宗服的弟子,喧喧嚷嚷,好不热闹。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天色将黑,在楼梯口与楚暨分开。
楼览雪挽着我的胳膊喋喋不休,她上山后几乎没有见过人间的热闹,今天见到了各种有趣的东西,像是皮影戏、说书人、戏子等等。
她说这几日一定要将这些新奇的玩意体验一遍。我终于知道她是怎么丢的了。
快走到我们的房门时,隔壁一对小情侣正在抵死缠绵,黑袍男子抓着粉衣女子的手腕,抵在女子身后的墙上。
木质的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咯吱咯吱。
我感慨,民风开放啊。
楼览雪一脸愤怒,准备见义勇为,「二师姐,那黑袍男子欺负女子,我们快去救人。」
对,是欺负人,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欺负,更不需要我们逞英雄。
我打开房门,一把将她拽入房间。
她义愤填膺道:「师姐,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我汗颜,师尊考不考虑给小屁孩做个基础的性教育?
古代的墙薄薄一层,隔音效果约等于无。我听到了房门被暴力推开,房门吱呀吱呀地开开合合。
她拔腿就要冲出去,被我拽住。
她急道:「他们都打起来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小师妹,人家小情侣在打情骂俏,你过去干嘛?」
隔壁传来裂帛的声音,战况听起来相当猛烈。还好,房子虽然不隔音,起码隔绝气味。
楼览雪显然不能理解打情骂俏的含义。她五岁不到就上了解风山,所有的认知都来自师尊的教育。显然,我们的好师尊的教育里没有性教育这一课。
女子嘤咛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不要」、「不要」,似求饶,似求欢……
对面房门传来了男子猥琐的笑声和讨论声。
很明显,这场实时直播不止我们这间屋子能听到。
楼览雪趁我不注意,挣脱了我的钳制,跃出房门。
我扶额,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