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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谢幽飞到了那团毛线的中间。乌压压的一大片缠绕在一起的黑线浮在我们周围，看上去也够让人头疼的。

「这样，阿容，你也抓住一根线，」谢幽挑出了一段黑线，「向我传输一点灵力，若我能感觉到灵力冲动，就说明我们手中的这一整段线是完整的。若是我感觉不到，就说明这两根线中间有断口，我们就顺着把中间的线头扯出来。」

「行。」我则抓住了另一小段黑线，灌入一点灵力。灵力所到之处，黑线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这个怎么样？」

「换一段。」谢幽摇了摇头。

所有的黑线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银辉后，我们一共挑出六根线头。

「缺失了两段记忆，从哪个开始补起啊？」我问道。

「这根吧，」谢幽随手抓起一个线头，用另一只手拉着我，道，「进去看看。」

一道不算刺眼的白光从我和谢幽的眼前晃过。白光过后，我和谢幽回到了那座悬崖上。

准确来说，是很多年前的悬崖，那里还没有什么大嘴巴食人花，那里只有一棵参天的榕树，和榕树下的一间茅草棚子。

一位少年抱着一把伞从茅草棚子里走出来，仰头看了看快要下雨的天。

那少年眉目俊雅风流，却怎么看都觉得很眼熟？

「南君？」我与谢幽异口同声地道。

原来秦元说的那个血牡丹与仙人的故事，就是他？

我们能看见少年南君，但那少年南君却看不见我们。

他走到一株低矮得几乎瞧不见的小苗前，将手中的雨伞遮在上面，想了想，又不大放心似的跑回了棚子里，搬出一堆长短不一地竹棍和一把剪子，将雨伞上的伞布剪了下来，索性为那小苗搭了个小雨棚。

「按你师父讲的，这少年还要照顾这血牡丹三十年才能开花，」我看了看仍攥在谢幽手上的黑线，道，「这里好像没有断口，拉过去吧。」

「好。」黑线从谢幽手中飞快地滑过，滑了许久，终于停在了第一处断口前。

62

一晃三十年而过，少年仍是少年，那小苗却已长得又高又大，只是这棵高大的植株上，尽是绿叶，没有一朵花。

「我一定找到能让你开花的方子。」少年抬头望着那已比他还高的植株，坚毅地说道。

「那你找到后一定要早早归来，不要丢下我。」植株在风中舞动着新叶，用一个柔软纤细的女音向那少年说道。

「我一定会回来的。」少年轻轻抚了抚植株的茎。

「你把这个拿去。」一段青嫩的枝从植株身上掉下来，落在地上。

「谢谢你。」少年捡起青枝，转身向着下崖的方向走去。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这根由小丹化成的花枝，又看了看少年手中攥着的那根，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到这里，记忆就断了，这是第一个缺口。

我手中的花枝突然颤抖起来，在空中乱晃着，最终吐出了两条银线。

这应该就是保留在小丹身上的那两段关键记忆。

「选哪一个？」我问谢幽。

「嗯，盲猜是这一个，」谢幽点了点其中一段银线，「进去看看。」

63

这一段银线的记忆仍是在那座悬崖，只不过此时正下着倾盆大雨，少年跪在和着雨水的泥泞里，身后是已近枯萎的植株。

植株顶上原本已开了一朵碗大的牡丹，不过这本该鲜活娇艳的花此时已变成了枯萎的茶色，勉强残留在花托上的花瓣也在凄迷的风雨中摇摇欲坠。

「求你们放过她。」少年微微垂着头，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根青枝。

少年面前，站着一个黑衣年轻人和一个已驮了背的老者，那年轻人替那驼背老者打着伞。老者咳嗽了两声，道：「可以，但是少爷必须答应我两件事，这第一件，就是要斩下这花株上开的头百朵花，在寿宴时献给老爷，以示诚意。」

少年低着头不说话，手中的花枝却是越攥越紧。

驼背老者却没管他，继续说道：「第二件，就是少爷必须同我回去继承世子之位，并永不见此花。」

少年还是不说话，老者并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沉默了许久，少年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我答应你们，你们就把解药给我，让我救活她吗？」

「当然，少爷只要答应，我立刻就可以把解药给您，」驼背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子，放在手心。

少年看着瓷瓶子，吞了口口水：「我答应你。」

「那好，今日之约就此立下，」驼背老者向前几步，将瓷瓶子放在少年的手中，「日后少爷若是违背约定，我荣庆就算天涯海角，也会赶来取此花的性命。」

「我不会违约的。」少年握住了瓷瓶子。

「嗯，我相信少爷，将解药撒在花下的泥土里，两日后，这血牡丹就会活过来，开出百朵鲜花，」驼背老者与那打伞的年轻人扔下一把匕首，逐渐远去，声音却仍在此盘桓，「少爷记得用这把匕首把这百朵花砍下来，献给老爷。」

画面到此陷入一片黑暗，这条线上的记忆结束了。

「不是这个吧？」我看着这一堆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

「我猜错了，」谢幽摸了摸下巴，「应该是另外一根，我们先出去吧。」

他拉着我，又回到了那个黑色的线头前。

小丹吐出的两根银线如两条小蛇般分别绕在我的左右两腕上，我取出另外一根，看了看问谢幽：「哪一头啊？」

「试试就知道了，记忆是有极性的，一段记忆的尾只能接另一段记忆的头。」谢幽从我手中接过银线，任选了一端接在黑线上试了试，两根线头果然就错开了。他将银线调转过来，将银线的另外一端和这黑线接在一起，两根线才稳稳地合在了一起。

我又用灵力给这断口处加固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剩下的四个黑色的未知线头前。

「用这个试试首尾吧。」我从谢幽的手中拿过那根已接好一头的银线，放到四个未知的线头前。

果然有两个是错开的，有两个能合在一起。

我将那两个能与银线相合的线头挑出来，问谢幽道：「选哪个？」

「你来选吧。」谢幽看着我。

「就这个吧。」我信手抓了一个，带着谢幽钻入其中。

64

这一次记忆的主场仍旧是那个悬崖。

少年寻遍了三山五岳，带着好不容易寻到的药方兴高采烈地归来。长在崖上的血牡丹数年间已修成了人形，坐在崖边，晃荡着双腿等着爱人的归来。

「牡丹，我回来了。」少年朝着崖边的已有了少女模样的血牡丹挥着手。

那被唤作牡丹的少女先是愣了愣，然后才回过头来，在目光触及少年的那一刹那，她美丽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冲上前去把少年抱住，颇有些幽怨地道：「十年了，你怎么才回来。」

「我替你寻觅到了良药，」少年南君轻抚着牡丹的背，「这次一定能让你开花的。」

「好。」少女闭上了眼，一颗珍珠般的泪顺着脸庞滑落，滴在爱人的衣上。

「你试试这个，」少年南君扶起少女纤细的身体，将一个黑色瓷瓶递到她的手上，「喝下去，你就能开花了。」

「嗯。」少女打开瓶盖，毫不犹豫地一口闷了下去。

少年看着少女，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阿南，我怎么觉得有些晕啊。」少女不舒服地扶住头，倒在少年怀中。

「不好意思，我只能牺牲你了。」少年狰狞地笑着。

一朵碗大的血牡丹从少女身后的牡丹真身上开出来，在开得全盛的那一刹那，瞬间枯萎了。

这段记忆到此又结束了。

我和谢幽对视一眼，明白彼此心中对这个记忆里的故事其实都有了个底，但是为了确保起见，就一齐握住了那根刚接了一端的银线。

这根银线里无非是些什么少年寻药，一路艰辛，结果撞上家族中人要抓他回去，少年费劲地逃了出来，赶回崖边，但最终还是晚来一步，只能看着别人假扮成自己的样子给爱人下毒的狗血故事。

「没错，对上了。」我将手中握着的黑线倒着拉了一遍，找到线头，凑到那个银线的面前，把银线的另一端也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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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工作就很简单了，无须再去阅读其他记忆，只要利用我手上已有的一个尾和首尾相吸，尾尾相斥的规律，将可以把所有的线头都接好了。

大功告成，我拍了拍手，很满意地看着我和谢幽的杰作。

「走吧，出去对付那些蛊虫去。」我带着谢幽落了地，踏出这白色的洞。

「把这些东西赶出去就行是吧？」我掏出塞在腰间的小版素渊剑，吹了口气，它就变得和正常的剑一样大了。

谢幽没有回答我。

「谢幽？」我这才发现一直在我身边的谢幽不见了。

我摸出怀中的通灵丸，丸那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人呢？」我在四周转了转，往前走了两步，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从脚下升起。

我没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在原地蹲下身，用手往前探了探。

前面，是空的。我慢慢用手往回摸索，一直摸到了我的脚底。

我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