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难题

「我们需要快一点，」你牵起她走向门边，「刚才长发女人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都没招来其他怪物，说明附近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但还是要尽快离开。」

「嗯！」女孩飞快地倒腾着小腿跟着你，「对了姐姐，你刚刚看了我的领子之后，为什么会……那样啊？」

你手指一僵，语气很难得地有点发虚。

「没事，就是可能有点遗憾。」

「为什么要遗憾？」

「啊，你长得有点像我失散多年的妹妹。」你边胡诌，边拽着她火速奔向街尾的最后一家店，「她衣领那里有个胎记，你这不是没有嘛，我看了就有点遗憾。对了，你叫什么？」

「姐姐别难过，你一定会找到她的！姐姐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当你的妹妹的。」

「我叫岳月，姐姐叫我月月就好。」

「月月？」你瞟了一眼外面银盘一样的月亮，心想这名可不得了，还是抓紧时间改一个，「可以，你当然可以做我妹妹。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姐姐给你改个名，你就叫花花，好吧？」

「啊？」

「不喜欢啊，那咱改成小草，也不行，还是叫小树吧。」

小树刚怔愣着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就被扑面而来的油漆味呛出了个喷嚏。

「油漆店？姐姐，为什么来这里啊？好刺鼻——」

「带你准备日行千里的道具，拿了东西，我带你飞到市郊。」

「所以姐姐刚才要我换衣服，是因为要来这里吗？」

「可以啊小树，这么聪明。其实我觉得你那衣服应该也能穿进油漆店，但保险起见还是换一套好。别东西没拿到，我们两个再变成火爆姐妹。」

更何况，我也得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潜藏者」的标志啊。

心里的话当然没有说出口，你摘下背包，打开小树给你的一个手电筒，看了看四周。

几个玩笑间，小树之前那些恐惧退缩的负面情绪已经减轻了不少，还主动伸出手来，要接过你手里的背包。

「不用，背包我拿着，」你把刚才在旁边木艺店捡的瓢拿了出来，「小树，你不是有两个手电吗？你打开另外那个，帮我四处看看，有没有固化剂和稀释剂——你识字吧？」

「我上小学了姐姐！」

到底是小孩，说怕也怕得不行，但只要身边有个信任的人，又能很快恢复过来。小树气鼓鼓地表达了她识字后，嘟囔着你要找的东西就去了油漆店里间。

你则在原地犯起了难。你倒是识字，但面前这些油漆五花八门，有底漆有面漆还有中间漆，成分和品牌也是各种各样，直到小树找到了稀释剂，你也没想明白哪种能用。

「姐姐，我去找固化剂，稀释剂放在这里啦！」

你仔细地分辨了每一款油漆桶身上的文字，试着选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这里的底漆和中间漆都没有黑色的，所以只需要在面漆中间做出选择。可是这面漆里面有环氧富锌漆、氟碳漆、醇酸磁漆，你实在不清楚他们有什么分别。

河婶一个月前曾经找人来家里刷过墙，那几个在她家刷墙的工人也没少聊油漆的事，他们的谈话内容里就说到了这家油漆店。所以刚刚在后面那条街看见宝蓝色 SUV 的时候，你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有个油漆店在附近。不然，你也不会冒险来到现在这条街上。

此时你只恨当时为什么不多听几句，那几个工人嘟囔过河婶选的漆不够好，干得慢，可你当时因为味道太呛急急关了门，错过了他们后面讨论哪种油漆干得快效果好的内容。

你的记忆就到这里，却对现在面临的选择毫无用处。

那么，到底是哪种留色最快呢？

你在外间来回踱步，不住观察货架上的所有漆，试图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这家店倒是没什么大的毁损，所有的漆基本都在货架上，但货架上也没有价签啊。

不仅没有价签，你一眼扫过去，几乎视线范围内所有不同品牌的油漆桶上都有「速干」两字。

「姐姐，固化剂里面没有，但我找到了一个本——嗯？姐姐你想什么呢？」

「虚假宣传真是害人呐。」你接过小树手里的本，发现应该是店长和店员平时用来随手记事的那种本子，「你可帮了大忙啊小树，干得漂亮。」

你快速翻看了整个本子，里面的内容很多，但记的都是琐事，比如店长写在本子上提醒店员进货补货，或者去分店拿货，还有一些是店员写下来的客户需求，或者是写给客户的备注。这些对你们来说，好像没什么用处。

更何况，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本子。本子的左上角应该是暴露在了月光下，被削去了一个角，所以每一页都会缺几个字。

2.改色

你再次仔细翻看了一遍，摘出了一张纸。

这张纸是本子里倒数第二张有字迹的纸，应该是店员写给哪个不算太熟悉业务的客户的，上面有客户名字和联系方式，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和其他内容。

纸上的几个字吸引了你的注意——「漆表干 10 分钟」，只是月光偏偏削去了最重要的前缀。

什么漆表干 10 分钟？

「姐姐，被削掉的好像是两个字！你看他写字的样子，前面都是少了两个字！说明……说明肯定不是环氧富锌漆和醇酸磁漆！」

「削掉的的确是两个字，但应该不能这样排除，我们看到的油漆类型都是全称，但我觉得他们日常交流——特别是给已经买了货的客户写便签，应该用的都是简称，比如环氧漆、氟碳漆或者醇酸漆。」

这样一看，三类黑色面漆前缀都可以是两个字，气氛再一次陷入沉寂。

「诶，小树，你看『漆』这个字前面那一道印记，是不是半截捺？」

「好像是！」

「所以……第二个字这个位置有一捺的只有氟碳漆和醇酸漆，我们应该可以排除掉环氧系列漆了。」

你接着仔细往下看纸上余下的内容，又看了看本子上最后有字迹的那一页。

「小树，你数数哪种漆剩得最少。」

「姐姐，氟碳漆剩得最少。」

「那『表干 10 分钟』前，写的应该就是氟碳漆。你看，最后一页写的是『xx 漆补 10 桶』，这个漆字前也有小半截捺，所以这里写的应该是现在店里剩下最少的氟碳漆。

「如果需要补的货是氟碳漆，是不是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一下，或许上一页的客户买的也是氟碳漆？

「两张纸正好是前后页，纸上字迹相同，有没有可能是氟碳漆被这位客户预定，店员写了前一页的注意事项后，顺手在后一页写下了补货提示？」

你走到氟碳漆的货架旁，发现每一桶后面都有一个稍矮的白色小罐，应该是配套卖的。你挪开油漆桶，意外发现了你们都没找到的东西。

是固化剂！

「小树，你去找找里面有没有刷子，有的话拿两个，」你把固化剂和一点稀释剂倒入氟碳漆桶，回忆着河婶家装修工人的手法开始搅拌，「他这里每一桶氟碳漆都有配套的固化剂，固化剂能让油漆更好地发挥作用，简单说就是干得更快。

「所以我猜，纸上写『表干 10 分钟』的应该就是氟碳漆。」

你搅拌均匀的时候，小树正好拿了两个刷子来。你接过刷子，把刷毛浸上黑漆，刷柄缠上黑色胶带。

万事俱备，小树回头看你，不明白为什么还不出发。

「……有点沉。」

这一桶油漆对于身上哪都疼的你来说，确实很有难度。你也不敢舀出去一部分再拎，你怕到时不够用，还要费力回来找。

「对了姐姐！里面屋子里有个小推车，我去拿！」

「不行，用小推车声音太大，我怕招来怪物。也不太远，挪一挪还是能拿动的。」

小树给你开门开路，你紧咬牙根一步一挪，终于在腰断之前到了宝蓝 SUV 旁边。和你猜的一样，车门根本没锁。

你拄着小树缓了几秒，觉得手指都快被油漆桶的提手勒断了。

片刻也不敢耽搁，你让小树用木瓢舀漆，踩着她在油漆店带出来的板凳刷车后备箱盖板，你自己拿着另一个刷子，仔仔细细地给轮毂上了几遍漆，又趁等待间隙换过小树手里的瓢，把车顶连着天窗刷了漆。

随后，你拿出背包里的黑布，把它牢牢固定在发动机罩底下，又简单给发动机罩刷了漆。

小树按着你的指挥刷着叶子板和保险杠，你拿出剩得不多的黑色胶带，把左右后视镜的外侧粘好。

最后，你们一起给四个车门刷了漆，刚刚的宝蓝色车，几分钟就成了一辆纯黑 SUV。

你们在车外等了一段时间，可两个人都没有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10 分钟。你趁着这个空档，把自己已知的所有消息告诉了小树。

现在的情况瞬息万变，你也不知道自己能护她到什么时候。你想，万一你们走散了，或者有什么别的情况，小树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自己面对怪物。

「姐姐，你刚刚从那两个女人手里救我，是不是以为我是『潜藏者』啊？」

小孩儿太聪明真是不好糊弄。

「那不重要，」你扯着小树朝着街对面走，直到和车有一段距离，你才开口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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