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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赵渡在乡下苦读三年,他承诺考中后风光娶我。
不想他成为探花郎后,便写信弃了我。
他说要和荣国公府的千金成亲奔大好前程,封了百两银子打发我。
我叹他只知我是乡里难得识字的女子,
却不知我是荣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太后亲封的嘉静县主。
1.
我烧了赵渡的来信,卖了院子,把他送来的银子分散给了这些年帮过他的乡亲们。
等我一身轻的回到京城时,正巧遇到三甲骑着高头大马身戴大红花锣鼓喧天的在游街。
这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科考,格外重视头三名。
赵渡身穿官服,玉面墨发,一脸笑意的享受着围观人群的称赞。
只是这份骄傲没有持续太久,他看到了挤在人群中的我。
「茉茉,你不要怪我,荣国公府权势滔天,他家的千金我得罪不起。」游行结束,他把我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茉茉,你说过会帮我,如果让苏姑娘看到你,我就解释不清了。」他近乎哀求的说道。
他以为我是一路追着他来京城讨说法破坏他姻缘的。
「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你就成全我一次吧。」
「我要的,你给不起。」我笑着看了看他。
「那就这样,我还忙,先走了。」我拍了拍他拽过的衣袖说道。
他愣在原地,许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坦然。
2.
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了禁军校练场。
我从小在校连场玩到大,没人比我更了解这儿。
我翻护栏进去,避开了巡逻的禁军,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主将帐篷。
掀起门帘,就看到谢冠玉气定神闲的坐在冰炉旁喝茶。
「可是想让本县主休了你?竟不去接我。」我靠着他坐下娇嗔道。
谢冠玉转过身来,笑的很魅惑,伸手圈住了我「还未成亲,便敢休夫?此等悍妇,不敢娶不敢娶。」
我咯咯笑道「想不到杀人如麻的谢将军,竟然怕我这小女子?」
他把头埋在我肩上,用力嗅了嗅「怕,怕极了。怕你不回来,怕你真看上了那混小子,怕你留我一人。」
我鼻头一酸,一滴泪落在了他的手上,正砸中他手背上那一条醒目的刀疤。
3.
我叩了荣国公府的门,开门的小厮见到我,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像是见了鬼。
也是,毕竟在他们看来,我已经死了三年了。
所有人都躲着我,只有母亲紧紧抱着我哭,全无往日的端庄。
「母亲,长姐已逝,您可得当心,别是索命的妖孽。」一道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是苏兰伊,我的庶妹。
说完她上前就要分开母亲和我,我转身干脆利落的赏了她一耳光。
「我朝痛恨妖孽邪祟之说,堂堂国公府里竟还有人如此嚼舌根,这一巴掌便是让你长些记性,小心以后祸从口出。」
她捂着脸坐在地上哭,我没再理会她,扶着母亲柔声说道「母亲,妙言回来了。」
母亲抓着我的手,目光一寸不落的停留在我身上,生怕下一刻我就消失不见。
4.
跺跺脚朝堂都要抖三抖的国公爷,这辈子唯一失态的时刻,大概就是看到本已逝去的女儿平安无事的回来时。
父亲急慌慌跑进来时,我正在吃冰汤圆,抬眼就看到了满脸泪痕的父亲。
「妙言,是我的妙言,我的妙言还活着。」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哭,从前他带着我骑马挽弓时,我手掌心磨出了水泡,赖在地上嘤嘤哭,他说「泪珠子都是弱者唬人的东西。」可如今,却在我面前哭成了泪人。
晚上,国公府放了烟花挂了彩灯,锣鼓鞭炮齐鸣的告诉所有人「国公府嫡女回来了。」
苏兰伊坐在桌前轻声道「父亲到底该留个心眼,别是旁人眼红咱们公府这泼天的富贵,冒充嫡姐。」
我早知她会如此说,父亲回来后我便给他看过我的并蒂海棠白玉佩,是陛下亲赐的,只有这一枚。
以及,除了父母再无人知道的那枚胎记——落在脚掌心,生出一朵莲花模样。
父亲怒目看着苏兰伊「如今你姐姐回来,你该高兴才是。以后谁再怀疑妙言,通通撵出府去。」
不怪苏兰伊不信,毕竟当年是她亲手将匕首刺进我胸口,在我几乎断气时亲自将我推入水流湍急的洛河。
5.
父亲不是没问过我这几年在哪儿,过的怎么样。
可我说自己失忆了。
那日同奶娘回京,行至洛河附近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尼姑庵。
姑子问我什么,都不太记得,便在庵里住了三年。
直到最近随着师太上山采药,不慎跌落山坡,再度昏迷后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世。
只是到底是记不起那日洛河边上发生的事了。
母亲心疼的揽我入怀「想不起来便不想了,那样痛苦的记忆忘了好,忘了好。」
父亲一脸愧疚,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该问我这些,定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忘记。
所以在苏兰伊再次提起时,他才会那样震怒。
「妙言,吃菜,多吃些,这是你最爱吃的螃蟹。」批评完苏兰伊后,父亲略带希冀对着我说道。
6.
我夹起一筷子橙酿蟹肉,味道不如从前。
整个国公府,做这道菜最拿手的便是我的奶娘。
我从小嘴刁,唯独爱吃蟹,只是螃蟹性寒不可多食,她便在蒸蟹时加入紫苏,后用鲜橙伴着黄酒喂蟹,中和了螃蟹本身的寒性。
奶娘是陪着我母亲一起嫁过来的,待我如亲女儿,最后为了护我,死在了苏兰伊的刀下。
父亲满脸慈爱的看着我「好吃嘛?若不喜欢,明日父亲便去宫里寻御厨来。」
我笑道「好吃。只是终究不如奶娘做的。」
苏兰伊听到这儿,脸色瞬变,低下头去。
原来她记得啊,我以为她早忘了这些事,才会在我回来后依然如此嚣张。
这笔账,我要和她慢慢算。
死,是惩罚一个人最轻松的方式。
我要让苏兰伊跪在我面前,求死。
7.
太后是我外祖母的亲姐姐,她说所有的小辈里,唯独我最像外祖母,骄傲、矜贵,又不失良善聪慧。
听母亲说当年我和奶娘落入洛河后,太后调遣了所有人,在洛河打捞了七天七夜。
人人都说我随着急流冲进了海里。
太后为我修了衣冠冢,请了相国寺主持为我超度,又吃了半年斋饭,每每提起我总是哽咽。
得知我安然无恙的回来,第二天便宣我进宫。
「我的乖囡囡,这几年在外头受了罪,快让祖母瞧瞧。」太后抱着我又哭又笑,惹得一旁候着的妃嫔们也勉强挤了几滴眼泪陪着。
「传哀家懿旨,嘉静县主平安归来,是祖宗庇佑,苍天垂爱,实乃我大周大福大运之人。着封嘉静县主为嘉静郡主,赐黄金千两。」
待旁人都散了后,太后带我到隔间,拉着我的手轻声道「这几年幸亏有你。待事成后,祖母定会为你和冠玉赐婚。」
我盈盈跪拜「妙言所有的一切,皆是祖母怜爱。祖母放心,妙言定会把事儿办成。」
随着这道昭告天下的旨意一同出宫的,还有我发间的丁香紫玉步摇,这是太宗皇帝赐给太后的。
坊间的流言蜚语还未散播开来,便被一道懿旨压了下去。
太后说我是祥运眷顾之人,旁人谁又敢多议论半句?
7.
回到府里,苏兰伊一脸谄笑的迎了上来「恭喜长姐,得封郡主。」
我看了她一眼,虽然她装出了一副恭敬亲和的样子,可眼里的嫉妒和惶恐到底没有藏住。
只要我活生生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她动我不得,便只能日日惧怕我何时会想起来了她对我做过的事情。
「既知是郡主,为何不行礼?嫡庶本就有别,更别提尊卑之差。」
我坐在软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的很温和。
她咬了咬唇,低头低声道「参见嘉静郡主。」
「很好,以后若是再乱了尊卑礼仪,本郡主见一次罚一次。」
我要一步步激怒苏兰伊,让她自己露出马脚。毕竟当年的事情我没有证据,她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我污蔑。
果然,日落后她身旁的女使来了,代她向母亲请罪。
「二姑娘病了,没法向夫人请安,还望夫人勿要怪罪。」
我在一旁看书「既然妹妹病了,我这做姐姐的自然得去代母亲看看。」
我可不会给她躲着我的机会。
8.
「今儿个是我大喜的日子,妹妹怎得病了?若给旁人知道,还以为妹妹是妒忌我呢。」
我掀起门帘进去时,苏兰伊正翘着腿坐在卧榻上吃荔枝。
「长…郡主怎么来了?」她慌乱的起身行礼。
我笑的十分和煦「我虽是郡主,但到底咱们是姊妹,你生病了我自然得来探望。」
说话间我的贴身女使竹芯带着一位蒙着面纱带着药箱的女子进来。
竹芯是奶娘的女儿,是今儿午后才被母亲接到府上的。
「郡主,乔神医到了。」
苏兰伊一脸懵,我笑道「从前母亲忙,没时间操心你,如今长姐在,自然会疼你。乔神医的医术你肯定知道,放心,有她在,什么病都能给治好。」
我没给苏兰伊反驳的机会,一个眼神示意,乔神医就打开了药箱。
「二姑娘,咱们先来扎针探病吧。」
这针头已经在毒水里浸泡了几日,中毒之人身体看似无恙,但会生出许多痱痘,瘙痒难忍,稍用力一碰,就会溃烂。
这是我为她备好的第一份礼。
我要瞧瞧,等她那张和她亲娘一样妖媚绝艳的脸毁了时,她会是什么表情。
9.
因着我如今的身份,乔神医给苏兰伊扎针时,尽管她不情愿,最终也只能认命。
「听母亲说,妹妹先前就时常生病,遍请名医却无从医治。好在乔神医与我有交情,往后她便在我们府上住下来,专门为你调理身子。眼看就要成亲了,可不能拖着病体办喜事呀。」
扎完针我笑着堵了苏兰伊想说的话。
「以后每日午后我会来为二姑娘扎针,这个拿去抓药吧。」
方子自然是对的,他们也当然不知道问题在针上。
从苏兰伊院子里出来,乔黛摘下面纱笑道「倒真是把她唬住了,反正也没人见过乔神医真正的面目。」
乔黛是谢冠玉军营里军医的徒弟,小时候我去校连场玩儿,便是她带着我。
「你只记着,她的身子我交给你了,至于怎么办,你心里有数。」
乔黛点点头「保证办好。」
10.
乔黛为苏兰伊扎了十天针后,她整个人容光焕发,气色也比先前好。
「等到姑娘出嫁时,定能让探花郎眼睛望直。」竹芯陪着乔黛过去时笑着称赞。
这番称赞让苏兰伊主动留了乔黛「神医既与我长姐有交情,不如再帮我调理些日子,长姐自然会记得神医的好。」
乔黛笑着应了。
肥鱼都是被欲望喂大的,最终也会被欲望的弯钩钓走。
苏兰伊从小被亲娘调教的,不甘心自己庶女的身份,尽管我一直待她如同胞姊妹,可她却始终觉得只有让我消失,她的身份才能尊贵起来。
我和奶娘去海庙为母亲祈福,回京路上苏兰伊来接我们。
对她毫无防备的我,带着几个女使和家丁吃了她带来的食物后,四肢无力浑身战栗,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她杀完家丁们把他们推进洛河后,扎向我的第一刀被奶娘挡了,第二刀刺在了我的胸骨前,眼看着我昏迷把我推进了洛河里。
她想要顶替我,成为荣国公府唯一的女儿,即便不是嫡女,也有着无尽的荣耀。
11.
历来放榜时,姑娘们都会坐在轿子里挑选对眼的举子。
赵渡,便是被苏兰伊挑中的。
赵渡和苏兰伊的这桩姻缘,是我一手安排的。
陪着她的那三年,我时常会买新书给他,而那些书里的内容,都是此次科考的选题,他考不中都难。
我知道苏兰伊眼界高,定会在前三甲里挑,必定会挑中长相最为出挑的赵渡,才会在他进京前开玩笑的说「听说京城的贵女都会在放榜时挑选夫婿,你若是被挑中可不能忘了我。听说京城最势高权重的荣国公府,也偏爱清流才子。」
所以,当我知道赵渡和苏兰伊定了亲后,一点都不意外。
中秋赏月宴我一手操办了,也给赵渡下了帖子。
苏兰伊得知后气冲冲的来找我「他,毕竟还未成亲,怎好请他?」
我看着账本头也没抬「前三甲都请了,单单不请他,说不过去。」
苏兰伊气的眼里似要喷火,却也无话可说。
从小她就事事都要与我争,虽然我从来都让着她,奈何她总是比不过我。
我太清楚她在想什么,怕赵渡的心思会放在我身上。
我偏偏就要戳着她的心窝来。
12.
中秋夜宴上,赵渡意气风发的进来,看到我时瞬间偃旗息鼓。
这是我回到苏家后,第一次见外客,多的是想巴结我假意嘘寒问暖的人。我周璇在宾客间,余光瞥见赵渡一直盯着我看。
「这位就是探花郎吧?果然一表人才,配得上我二妹妹。」我笑着举了酒杯敬他。
他却只顾着痴痴望着我,直到苏兰伊狠狠掐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
「你是,茉茉…」他迟疑着说道。
「赵大人说什么呢,竟听不懂。」
苏兰伊抢话道「这位是我长姐,嘉静郡主。」
赵渡还想说什么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本将来晚了,妙言没有生气吧。」
谢冠玉站在我身后,挺拔有力,直把赵渡盯得低下头去。
「这位是谢将军,我未来的夫婿。」
这句话说完,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前院,瞬间悄无声息。
13.
母亲见状笑道「本想过些日子下了聘再说,太后赐婚,陛下主婚。」
我回头去看苏兰伊,她靠在柱子旁浑身颤抖。
她和京城里所有女子一样,爱慕俊朗出尘的谢冠玉。可谢冠玉对外宣称要孤身一辈子,断了所有媒人的路。
如今见到赵渡失了魂一般的望着我,而谢冠玉要与我成婚,心里嫉妒到了极点,可偏偏当着众人不能表露,还要假惺惺的恭贺我。
宴会到一半,我去换衣裳,特意从赵渡跟前走过去,果然,他借故出来跟着我走了半段路。
「赵大人跟了我半路,可是有事?」我在拐角处停下等他。
他讪笑道「看着郡主眼熟,与我认识的一个人特别像。」
我看了一眼,戏楼上亮起了微弱的烛光,这是我与竹芯约定的信号,待到赵渡跟着我出来后,苏兰伊一旦离席就去戏楼点灯。
「可是叫,茉茉?只是我记得大人说过,从此我们便当互不相识,以免影响了你和苏家姑娘的姻缘。」我佯装伤感的把话题引了过来。
赵渡激动的抓着我的手「茉茉,真的是你。我,我不知你是荣国公府的嫡女,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我愿一生守着你。」
「毕竟我们相伴了三年,如今我又怎好与妹妹争夺。」我看到苏兰伊在假山后,故意以她能听到的音量说。
赵渡立刻一副忠贞的模样「她不过是个庶女,我怎会瞧得上她。你放心,明日我就与她退婚。」
话音刚落,苏兰伊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眷侣啊,原来我那清白的在尼姑庵待了三年的长姐,竟是与男人鬼混了三年,回来后竟欺瞒父亲。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我倒要看看父亲还会将你捧在掌心嘛,谢将军还会不会娶你。」
14.
我心中暗笑,一别三年,苏兰伊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刚才的事情你听我解释…」我故意装出一副慌乱无措的样子。
苏兰伊看了我一眼冷笑道「我若不在这儿,又怎会知道我亲爱的长姐,尊贵的嘉静郡主,竟是个吃锅望盆的下烂娼妇。你不过托生在夫人肚子里,凭什么就要比我体面?呵,不过你的体面,也就到此为止了。」
苏兰伊不顾我的阻拦,回到宴席上就将我和赵渡早就认识的事情揭穿。
母亲揽着我肩头,瞪着苏兰伊「今日宾客众多,莫要胡说,丢了身份。」
「母亲护着长姐,可也不能任由她说什么便信什么。我们只当她在尼姑庵里清心寡欲,却不知她早就和这位新科探花郎勾搭在了一起。回京后竟还能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与谢江军定亲。这样的贱人,只会败坏我国公府的名声。依我看,母亲还是趁早把长姐撵出去,也好换个母亲治家严谨的名声。」
周围的宾客皆是沉默不语,或是看着母亲父亲与谢冠玉,等着他们的反应。
「你可知,污蔑郡主,是大罪。」谢冠玉冷冷说道。
苏兰伊笑道「那敢问谢江军,若是郡主不贞不洁,欺上瞒下,又该如何?」
「自会有皇太后削封罚俸。」
15.
苏兰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看向一直站在侧门处的赵渡。
「你一直唤她茉茉,她也承认了。今日不妨当着众宾客和父母的面,把事儿说清楚,若你们真是情投意合,我主动退出,成全你们。」
这话是引着赵渡把我们相识的事情说出来。
可惜赵渡还没有蠢到那份上,母亲护着我,谢冠玉又把后果说的那么清楚。
与其得罪郡主、国公府和谢江军,不如把一个庶女推下去。
对他而言,有利可图,才是上道。
「郡主不过是与我闲话几句家常,叮嘱我日后成亲了要好好待二姑娘。只是如今瞧来,二姑娘似乎并不属意于我。」
苏兰伊脸色瞬变「你,你胡说。就算长姐她没有与你私定终身,可你们相伴三年是事实,抵赖不得。只要去查,去问,就能知道真相。」
还不等苏兰伊再多说两句,管家便来报「公爷,门口有两位姑子找郡主。」
我一脸欣喜「定是无闲师太,她说过京中会举办佛法大会,届时回来看望我。快请她进来。」
无闲师太被带进来后,看着我舒了口气「贫尼担忧姑娘,特来瞧瞧。见姑娘无恙便也安心了。姑娘走得急,这些年在庵里抄写过的佛经贫尼都带来了,姑娘心烦意乱时可读一读静心。京城物欲横流,望姑娘不要迷了心智才好。」
说完让人提来了一个匣子,当众打开,里面有些纸张已经泛黄,密密麻麻抄写的经书,的确是我的笔迹。
苏兰伊自是不信的。
「你,你串通好了这姑子来做伪证,怎得就这么巧?」
我笑道「我若能串通,如何能布局好几年,还算得准妹妹今日定要如此害我呢?」
苏兰伊愣了愣神,瞪大了眼睛「你,你这是请君入瓮。」
我没再说话,谢冠玉看着她,眼神似要杀人「仅仅因为郡主借住的尼姑庵和赵大人同乡附近,便如此攀咬郡主。这般污蔑,郡主只要点个头,你便去天牢里过后半生吧。」
苏兰伊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
「罢了,这几年我住在庵里,都是妹妹替我在父母膝下尽孝。我蓦然回来,分得了父亲母亲的关爱,又有如此荣耀,妹妹嫉妒我一时失了智也能理解。今日之事,还请诸位全当没发生过。妙言在此谢过各位了。」
说完我盈盈一拜行礼,宾客们慌忙将我扶起「郡主不必如此。」
闹到这一步,赏月宴自是没办法再进行,大家便各自散了。
16.
「那赵渡,也算是个聪明的。」谢冠玉为我斟满酒笑道。
我想起来赵渡混在宾客中一副巴不得快些走的样子便觉得好笑。「比起聪明,我倒觉得他是更在意自己的前途和名利。」
「多在意一些也好,等咱们收拾完小鬼,再慢慢收网。」
我靠在谢冠玉胸前,听着他强稳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一阵心安。
「从前中秋,奶娘都会为我做月饼。」我喃喃说道。
谢冠玉轻轻替我捋着碎发「苏兰伊如今将要废了,你定会为奶娘报仇的,她泉下有知,也会心安的。」
夜宴结束后,父苏兰伊被父亲禁足在自己院里,只留了两个有力的婆子看着她。她和赵渡的亲事,自然随水东流了。
这一场中秋夜宴,她嫉妒长姐、污蔑郡主、觊觎姐夫,名声尽毁。往后便是芝麻官,都瞧她不上。这一辈子,她能看到的天地,只有国公府这个四方院子。
这是我送给她的第二份礼。
只是哪怕这样一块小小的四方天,她也不配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