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鲜的婚姻竟不堪一击 知乎小说
周建宇自然能感觉到了林又青微妙的疏离,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之间却无暇顾及。
此刻的他焦头烂额,正在遭受事业和家庭的双重危机。
叶欢放低身段和他上演的恩爱戏码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之间很快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起因是他背着叶欢辞职了。
叶欢勃然大怒,数年的不满,并着这几日委屈憋懑全都爆发了,她滔滔不绝地数落他,怪他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和自己打个招呼,摆明眼里没她;说他永远脱离不了小市民视角,不知天高地厚,好不容易提了副总了说辞职就辞职,这圈子岂是他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的;最后嚎啕大哭,说自己当年一定是瞎了眼才会押错股,她的同学朋友哪个混得不比他强?她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年脑子里进的水……
话越说越多,越说越不堪,刹都刹不住。
周建宇一径沉默,心寒透了,原来她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甚至根本就没看上过自己,当年和自己在一起只是押股?
他突然感到无比疲惫,做出辞职的选择他也非常忐忑,却不得不为之,否则就一辈子耗死在那个位置上。
他不缺钱,也有一定的人脉,完全可以自己拉起一摊子,实在不行,手上的股份放出去也足够他后半辈子躺平,他只是不甘心,想做点真正的事业出来。
叶欢自恃北京人,觉得自己见过世面有眼界,实际上并不真正了解职场,更不了解他所在的那个圈子。她只看到他的光鲜,看到他惊人的年薪和分红,看不到里面的刀光剑影和尔虞我诈,他本来也不需要她懂,这都是男人该扛的事,但也无法容忍她趾高气扬地外行指导内行。
他现在在公司的地位非常尴尬,虽然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但因为功高盖主,老板明显有危机感了,这次说是提副总,其实明里暗里各种削权架空,虽然一时半会不能拿他怎么样,但他血性还在,人生也很宝贵,不能浪费在那里。
叶欢哭着喊着不许他创业,说风险太大,逼他去找新工作,却不知道他这个级别的位置在行业里就那么一小撮人,一个萝卜一个坑,出去后就不可能再找到类似的位置的。降低职位再就业?自己已经在行业里小有名气了,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就算拉下面子降薪降级,别人也不敢用,怕自己被他比下去不好管理。
这些难处和窘迫周建宇不是不可以讲给叶欢听,但她一上来就是狂风暴雨,他只好沉默,无尽的沉默,一个字都不想说,他也有自己的尊严和脾气。
等叶欢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慢悠悠来了一句:「你既然这么不满意,可以退股重新投资,我没有意见。」
说这话时他语气很平淡,连眼睛都是波澜不惊的,叶欢却瞬间噤声了。她突然意识到,再往下闹他俩可能真就到头了,但心里到底还是不忿,拎起包摔门出去了。
那天凑巧杜绢不在北京,她的滔滔怒火无处倾诉,只能漫无目的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穿行,秋意渐浓,空气凉飕飕的,正如她彷徨的心境,直到一个电话突然把她惊醒。
原来高中同学今天要聚会。
她之前就在群里看到过这个通知,却并没打算去,关系好的同学平时自然会走动,关系一般的聚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一场大型的官方攀比会。
这会儿她却突然觉得:去看看也好。
她向来心高气傲,既然打算要去,自然不肯这副模样,先去商场转了一圈,从头到尾武装了一番,又捎带做了头发和皮肤护理,整个人焕然一新。
夜幕降临时,花完钱的她神清气爽,踩着高跟鞋去赴约了。
至于琳琅,自有她爸去接,他反正不上班了,也该负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了。
同学会定在一个五星级酒店,先吃饭喝酒,然后换 KTV 唱歌,节目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她当年上的是赫赫有名的四中,中考分数其实差了点,她爸妈花了一大笔钱使出吃奶的劲才把她塞了进去。在他们看来,考什么大学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优质的人际圈里捞个好对象,没想到她后来非周建宇不可,把他们气得差点吐血,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常说她闭着眼睛随便在四中捞摸一个都比周建宇强。
年轻的时候叛逆,叶欢对她父母深恶痛绝,觉得他们物质俗气不懂爱,坚决要捍卫自己的爱情,不想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其实哪至于这么凄惨了?在大家眼里,她和周建宇从校园走到婚姻,一直是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无奈她眼光高,一心慕强,总觉得找周建宇是下嫁了。
现在倒好,他又一声不吭辞职了,得,阶级一跌到底,直接跌到了解放前。
同学会办得非常热闹,来了二十多个人,都混得有模有样,有从海外回来的,有在政府部门任要职,也有自主创业当大老板的,一时之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相比之下,叶欢混得算偏下的,好在说起来还算体面,在某个时尚杂志社做副主编,虽然工资微薄得不值一提,但好歹沾了点文化气息。
以前的叶欢从来没有自卑情绪,她赚得少没关系,她老公能赚啊,而且还是大帅哥,向来是她的金字招牌。
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她笑容里总带着点苦涩,因为有心事,酒也喝得比平常多一些。
最先注意到她不对劲的居然是张汉之,绰号张胖。
说来也怪,读书那会儿他是远近驰名的小胖墩,人到中年大家都开始发福了,他倒成了体形最正常的一个,发际线却一再上移,正四处打听哪家植发靠谱,大家都笑他,问他这么讲究干什么,是不是打算再做一次新郎。
叶欢这才知道他的第三次婚姻也结束了,但他毫不在意,有钱人都有那个派头,结婚离婚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让他心疼的是每次都得支付一大笔抚养费,三次婚姻,一对儿女,各跟各妈,他乐得轻松。
读书那会儿大家都小,他和叶欢坐过同桌,情窦初开,还追过她一阵子。
那时候他人胖不说,学习还拉后腿,叶欢一千一万个看不上,对他从来都不假辞色。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读书虽然不行,做生意却很在行,加上老子本来就打下了江山和人脉,交到他手上后,三弄两弄的,居然上市了。
人一有钱气度就不一样了,今天的费用全是张汉之买单,难怪一直众星捧月。
叶欢没打算凑这个热闹,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张汉之伸手拿走了她的酒杯,说:「借酒浇愁愁更愁。」
叶欢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说我愁了?老娘高兴着呢!」
大家都捧他,她偏不。
张汉果然很吃这一套,不仅不以为忤,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他早不是以前那个一和叶欢说话就脸红的小胖子了。
俩人聊起了以前的事,聊起老师同学,也聊起了彼此操蛋的中年生活,越聊越投机。叶欢走的时候,张汉之非常殷勤,主动要送她,他有司机,比坐出租车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朦胧中,叶欢居然觉得他还挺顺眼挺体贴的,点头同意了。
她喝得实在多了点,一上车就靠着椅背迷糊过去了。
等她再睡醒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她躺在酒店的床上。
她吓坏了,一伸手摸到个宽大的额头,张汉之也醒了,笑眯眯地支起头看她,说:「早。」
叶欢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又赶紧缩回到被子里,她浑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办公室里,程明月正对着电脑十指翻飞,坐在旁边的林又青明显跟不上了,索性停下了手中的笔。
程明月忙完这一阵儿才反应过来,笑道:「把你给忘了。」
她工作起来异常专注,和平时大不一样。
林又青把笔记本合上,说:「不着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东西,我回去自己操作试试,搞不懂的地方再打电话问你。」
程明月说:「我都替你累得慌,工人培训你也旁听,三千块钱请个运营就能解决的事你也要自己上阵。」
「艺不压身,多少了解点别人想蒙我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