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而足。

　　别人卖东西，都把实物摆在面前，任人挑选。

　　顾夏与众不同，他只在身前立了个牌子：“为给母亲治病，贱卖梨花木家具。”家具还放在家里。

　　问的人不是没有，但一问价格，200 元，都吓跑了。

　　眼看快散场了，还没人下手买。

　　家具卖不掉，住院费交不上，不只顾夏要失信，母亲的病也治不了。

　　顾夏心里着急，又想不出别的办法。

　　“顾夏！”二哥从背后走来，突然大吼一声，“说得好听，卖血也给妈治病。你在这里卖血？妈今天不输液？医生说……”

　　转到他跟前，二哥看到牌子，读了一遍。惊讶得半天才说道：“你、你要卖掉那套嫁妆？”

　　“是啊。”顾夏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套嫁妆，是顾家做的，材料是梨花木。

　　据说，这梨花木有些来历，顾老爹视之为珍宝。想得到它的人很多，他一个都舍不得给。最后，他竟给了顾夏。

　　这小子，要卖掉它？！

　　他不知道，因为这套家具，大哥二哥有多嫉妒、不满，又有多怨恨父母。

　　他、他居然——要卖掉！

　　“你小子，吃了豹子胆？咱爹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他要知道，还让我卖吗。”

　　“不让他知道，你怎么卖？”指着牌子，二哥嗤笑道，“你这样卖？东西都不在，谁会信？”

　　“我敢抬它来吗？只怕东西没卖掉，挨一顿毒打。要是有人中意，你就回家将爹支走，我再带人回去看。看中了，马上送走。”

　　“别、别扯上我。”二哥吸吸鼻子，狡黠笑道，“我走了。”

　　这梨花木,是父亲的命根子。谁要动它，就是要他的命。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配合三弟，打它的主意。

　　顾夏拉着二哥衣袖，讨好道：“好二哥，你帮帮我吧。”

　　二哥连连摆手。“我不蹚这浑水。”

　　顾夏火了，大声说道：“你不帮忙，就眼睁睁看着咱妈死吧！”

　　二哥一愣：是啊，卖不卖掉它，我都得不到它。不如卖了，给妈治病。也算尽孝了吧。

　　忽听有人问道：“梨花木家具，谁家的？”

　　“我家的。”顾夏回转身，忙不迭地回答。

　　来了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目光睿智。

　　“真是梨花木？”老人说到“梨花木”时，眼里掠过一轮精光。

　　老人的手掌粗大，有许多伤痕；手指关节突出，中指断了半截。估计是做手面活的匠人，说不定是个木匠。

　　对所从事行业的材料，手艺人一般很珍爱。如果他真是木匠，说不定会买下家具。

　　顾夏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是啊。货真价实，以我的人格担保。”顾夏拍着胸脯说。

　　老人看着顾夏，微笑问道：“小伙好面熟，你是哪里人？敢问尊姓大名？”

　　顾夏一惊，我从未见过他，他怎会认识我？

　　“顾家村人。免贵，姓顾，名夏。”

　　“顾？”老人寻思半晌，问道，“顾家村人？你父亲是……？”

　　“顾洪彪。”二哥脱口而出。

　　同时，顾夏也从容说道：“家父顾洪彪。您是否听闻？”

　　老人连“哦”了几声，点头颔首笑道：“有所耳闻。”

　　顾夏感觉，此人认识他父亲，又不愿承认。难道他与父亲间，有什么渊源？

　　“你母亲，生了什么病？”

　　顾春抢着说：“成植物人了，要用很多钱。”

　　“采摘桑叶时，从树上摔下，受了重伤……”顾夏含泪说，“还在医院。”

　　顾春见弟弟悲痛，也禁不住伤心起来。从小，最疼他的，是他母亲。

　　扫视一圈四周，老人问：“家具呢？”

　　一听他问家具，顾夏高兴万分，忙说：“还在家里。您如果真心想买，可以去我家里看，我给您送去也行。”

　　老人想了想说：“去你家里。几时可以？”

　　“随时都可以，只要您方便。”激动之余，顾夏想到，他为何不问价格？又问道，“您不问多少钱吗？”

　　“你不说，我倒忘了。”老人摸摸头，顿悟似的，再次打量着顾夏。“你打算怎么卖呢？”

　　“这套家具，包括一个衣柜、一个米柜。衣柜三开门，高 2.4 米，长 1.8 米，宽 0.64 米；米柜高 0.8 米，长 1.3 米，宽 1 米。”

　　顾春心想，他记得这么清楚，是早就想卖了吧？

　　“梨花木做成米柜？”老人摇头叹息，失望说道，“真有你的！”

　　顾夏也觉得浪费，但他父亲执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这是家父的意思。”顾夏苦笑道，“您可以全要，也可以选一种。全要的话，200 元……”

　　“不，我全要！”老人打量着顾夏，又担忧地问，“你能做主吗？别到家又不卖了。”

　　“能，能做主。”

　　顾夏一面回答，一面跟二哥使眼色。

　　想起父亲，二哥还是害怕，犹豫着半天不动身。两人拉扯了一会。

　　“那就走吧。”老人催促道。

　　顾夏心里急了，好容易找到买主。二哥若不帮忙，这笔买卖就做不成。

　　将手搭在二哥肩上，顾夏对老人说：“这是我二哥，我让他回医院照顾母亲，他不听，非要跟我回家。这么大的人，一点不懂事。”

　　老人呵呵笑了，看着他俩说：“你有兄弟俩？”

　　“不，兄弟仨。还有个大哥。”顾夏哪有心闲聊，不断给二哥暗示，二哥仍无动于衷。

　　回答完老人，他又急着跟二哥商量：“那这样，你领老人家去家里，我去医院。”

　　二哥心里权衡，我带他回家，不成了怂恿他卖家具的主谋吗？父亲知道了，必说我居心不良。不如随便走一趟，能否成事，也怪不得我。

　　“不用，不用。我回医院。”二哥回看了顾夏一眼，飞也似地跑了。

　　估计二哥已走到半路，顾夏才领着老人往家走。

　　一路上，老人与顾夏攀谈，谈了些无关紧要的事。顾夏好奇，问老人姓名。他说了个名字，叫柳什么。名字很陌生，顾夏没听过，就没在意。

　　当顾夏问他，是否认识家父。他笑而不答，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顾夏更觉奇怪了。

　　通常情况下，与一个人认识、不认识，没什么奇怪的，也没必要隐瞒。

　　他俩应该认识，或许还有段都不愿提及的往事。

　　难道是情敌？

　　对母亲的事，他好像很关心。

　　但此刻，顾夏没心思多想。二哥做事不靠谱，他答应的事，未必真要去做。万一没支走父亲，被父亲碰见，就完蛋了！

　　他挨打挨骂没关系，母亲的病怎么办？除了卖掉家具，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这次卖不了，以后就更难了。

　　回到顾家村，顾夏问村里人：“见到我爸没有？”

　　“你爸去二姑家了，你二姑父的爹过生，你们全家老小都去了。”

　　顾夏舒了口气，又略感失落。担忧了这半天，原来是多余的。

　　二哥压根没回家。

　　老人到了顾家，并不急于看家具，绕着房前屋后看了一圈。

　　见到梨花木家具，他像见到久别重逢的情人，从外到内地抚摸了一遍。他二话不说，当即付了钱，买了下来。

　　顾夏要送到他家里，他拒绝了，只让抬到半路。

　　他可能怕顾夏反悔，找到他家去。

　　家具卖掉，给母亲治病的钱有了，顾夏怎么说服老父亲呢？他又犯难了。

第4章败家子

　　顾夏给母亲买饭回来，就见父亲在病房站着。

　　他暗想，大事不妙，老爹找我算账来了。

　　正要招呼，父亲回过头来，眼睛瞪得溜圆。眼里的红血丝，像要喷涌出血来。

　　“啪！啪！”

　　眼前晃过一道黑影，顾夏又挨了两巴掌。

　　这回，顾夏被打高兴，嬉皮笑脸地对大哥、二哥说：“你们发现没有？咱爹身手越来越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又嘻笑着对父亲说，“爹，您轻点，别伤着手。”

　　说罢，弓身去拿父亲的手，顾老爹反手又一耳光扇来。顾夏侧身一闪，嬉笑着抓住父亲的手。

　　顾老爹抽出手来，指着顾夏鼻子，说：“三天，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