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吃饭。

嘴上说着吃饭，但实际上不过是回去听训。

「听说你跟修逸闹了矛盾？」

他这是在给我台阶下。

我却并没有领他的情。

「爷爷，我要跟李家退婚。」

爷爷沉下了脸。

「我允许你有脾气，毕竟我们宋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但我并没有同意让你退婚。」

「爷爷，我要退婚。」

爷爷一拍桌子。

「跪下。」

我从善如流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你知道和李家退婚我们会承受多少损失吗？」

我当然知道。

从我们和李家订婚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六年的时间，我们和李家的合作已经日臻完善。

不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至少剥离开来也要脱一层皮。

「如果我能挽回这笔损失呢？」

爷爷冷静了下来。

他的手在桌上轻轻地敲击着。

「那就等你挽回了再说。」

于是从老宅出来我给我的对家发了条消息。

【陆总，要老婆不要？】

四

陆铖是我们这一辈里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不管是谁，总会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听到家里人说：「你看看人家陆铖。」

像他这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精英，是不屑于和我们这些纨绔打交道的。

我也是开始接手家族事业后才和他有了交集。

怎么说呢，强确实是强，但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就像上个月，我和他同时投标一块地。

我胜了。

压着他的心理价位，险胜了他。

这让我在圈子里得意至今。

消息发过去，陆铖久久没有给我回复。

到了晚上十一点，他终于有了反应。

【？】

垂死病中惊坐起。

我抱着手机笑开了花。

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陆总，忙着呢？」

陆铖客气地笑了声，「小宋总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直奔主题：「我之前问陆总的问题陆总有想法吗？」

陆铖沉默了一会儿。

「老婆？」

嘶，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一声直冲天灵感啊。

这么直接的吗？

那我要不要回敬一声。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小宋总现在还兼职红娘？」

呼，还好嘴巴没有脑子快。

「主要是陆总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而我这边又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知道陆总有没有想法。」

「谁？」

「我！」

死一般的安静。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等我拿起手机看了眼。

通话结束！

……

草，是一种植物！

我当然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放弃的。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直接杀去了陆铖公司。

看到我，陆铖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小宋总有事？」

装失忆？

于是我问：「陆总真不考虑考虑跟我结婚？稳赚不赔的！」

陆铖看着我。

「你来真的？」

「你以为我昨天晚上是在开玩笑？」

「不！我以为你喝醉了。」

好吧！

我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那现在呢？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陆铖打量着我。

「听说你和李修逸闹翻了，看来是真的！不过，我凭什么接盘？」

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有的谈。

「水利新街的项目，我让利你半个点。」

陆铖扣了扣桌子。

「三个点。」

趁火打劫？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一个点。」

「三个点。」

「一个半，不能再多了。」

「三个点。」

我已经开始咬牙了，「你不要太过分，最多两个点。」

「成交。」

我：……

陆铖：「钱多钱少无所谓，主要我乐于助人！」

不要脸！

五

陆铖这边谈妥了，我就有了底气去和李家谈判。

于是我约了李修逸的爸爸见面。

没想到他把李修逸也带来了。

几天不见，他整个人愈发消沉。

进包厢前，李修逸拉住了我的胳膊。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什么？」

「婚约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如果你想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静静地看着李修逸。

有时候我挺羡慕他的。

到了现在还是这样单纯。

我开口：「你错了，婚约从来都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李修逸死死地盯着我。

他手上力道加重，抓得我生疼。

我和李修逸进去的时候，李董已经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闲话了几句家常。

他一脸和善地说：「知道修逸惹你生气了，今天我把他带来，要打要骂随便你，叔叔给你做主。」

我笑了下。

「今天冒昧请您出来就是为了我和李家的婚事。李董，我有意解除这桩婚约。」

松快的氛围瞬间凝固了下来。

李修逸腾地站起身。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同意。」

李董沉下脸：「混账，坐下。」

李修逸迎上他爸的目光冷笑道：「怎么？又要背着我作决定？当初订婚违背我的意愿，现在取消又要违背我的意愿？那我到底算什么？傀儡吗？」

李董一拍桌子：「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订婚的时候你不同意，一折腾就是六年，这六年你让李家、宋家丢了多少脸？既然你不想取消婚约，那你到底在作什么？」

李修逸怔了下，随即低下了头。

李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滚出去。」

李修逸走了。

他不仅自己走，还带走了我。

速度太快，抓起我就跑，跟私奔似的，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修逸，你想干什么？」

李修逸手上力道加重，一言不发。

我无奈挣扎，他却越抓越紧。

「嘶，你弄疼我了。」

我气急大吼，直接上手拍打他。

李修逸仿佛这才回过神。

他猝然松开我，满眼无措。

「你，你没事吧！」

我郁结于心。

我实在不知道李修逸在闹什么。

我一直以为退婚的阻力只会是李家，李修逸说不定还能帮我。

没想到他竟然成了第一个拦路虎。

「李修逸，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是一直想退婚吗？现在顺了你的心意，你又在闹什么？」

听完我的质问，李修逸突兀地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顺了我的心意？我的心意在你们看来重要吗？你们做任何决定前经过我的同意吗？」

我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所以你是觉得退婚由我提出来伤了你的面子？没问题，那你提，甚至我可以跟圈子里所有的人说是你甩了我。」

说着我笑了下，「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上次你不是已经宣布有结婚人选了吗？我们现在退婚正好顺理成章。」

「没了。」

「什么？」

李修逸看着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跟别人结婚。」

我沉默了几秒。

「但你总会跟别人结婚的。」

这是他生日宴那天我突然想明白的。

六年，我已经累了，而李修却仿佛精力无限，还在折腾。

那天宴会上的人未必是他真的想与之结婚的人。

但他迟早有一天会结婚。

我这人吧，从来不喜欢被动。

所以我一定要早作打算，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我和李修逸最终不欢而散。

他只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宋翎，这次你说了不算。」

六

我说了当然不算。

可是他说了也不算。

这个东西是要谈的。

在见李董之前我已经带陆铖见了我爷爷。

我们一起吃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