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或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知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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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飞机在波士顿降落。顾辛烈嘚瑟地将跑车大喇喇停在出口,抢眼到我实在想装作不认识他。我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问他:「你怎么不停在地下停车场?没交警赶你走吗?」
顾辛烈特别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没有,我都吃五张罚单了。」
我默默地腹诽他一通,然后十分想不明白地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要停在这里?」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然后说:「装帅啊。」
我脚下一滑,差点从他车里滚出来。
四年不见,顾大少的智商,仍旧让我堪忧。
让我更堪忧的事情还在后面,等我坐稳后,顾大少油门一踩,大红色跑车「突」的一声冲向高速公路。我的头发被吹得一片凌乱,我被吓得赶忙转过头冲他咆哮:「慢一点你会死啊!」
「哦,」顾辛烈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然后松开油门,「不好意思,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啊!我才紧张好不好!」我欲哭无泪。
「不是,」车速终于平稳下来,他打开天窗,波士顿比旧金山更冷,但是风吹在脸上竟意外的凉爽,他说,「姜河,我们好歹四年没见了。」
他这样一说,我才平静下来。我侧过头向他看过去,四年不见,当初那个浑小子早已长出棱角分明的轮廓,他长手长脚,穿一件白色 T 恤,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成好看的小麦色。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顾辛烈,感觉到他又开始紧张,他使劲握着方向盘,好像有些害羞,他说:「看,看,看够了没有?」
「够啦。」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他又不好意思地「哼」了一声,然后又想到什么,一脸眉飞色舞:「姜河,你饿不饿?」
知我者,顾辛烈是也。我已经饿得快两眼发晕了,「要饿死了。现在给我三个汉堡我都能吃得下。」
「那就好,」顾辛烈高深莫测地一笑,「我带你去我那里,我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好吃的。」
我十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等我到了他家,看到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我那颗忐忑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问正扬扬得意等待我赞美的顾辛烈:「你这叫的哪家的外卖啊,不错嘛。」
「你才叫的外卖呢!不要血口喷人!」
「得了吧,」我拉开凳子反扣着坐下来,「虽然四年不见,但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啊,十根手指扳完都数不过来。」
「才,才不是呢!」
「唉,」我摇了摇头,「何必呢,来来来,顾二蠢你过来。」
顾辛烈十分提防地看了我一眼,我随手拿起厨房里的盐和味精,称赞了他一下:「不错啊,专门去买的?」
「才,才不是呢!」顾辛烈咬定青山不放松。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一手拿起装盐的罐子,一手拿起装味精的罐子,递给他:「喏,那你说说,哪个是盐,哪个是味精。」
顾辛烈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我:「姜河,你欺人太甚!」
看着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回到座位上:「好啦,快开饭,要饿死了!」
等我真正心平气和地和顾辛烈面对面坐着吃饭的时候,我心底升起一种五味杂陈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我只好低下头一个劲儿地夹菜来吃,端起碗刨饭刨得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顾辛烈不忍直视地看了我一眼:「姜河,你这样子,如何嫁得出去啊。」
我把一大块牛肉夹到他碗里:「嫁不出去也不嫁给你。」
他垂头丧气地重新拿起筷子:「何必这么见外嘛。」
我又吃了两口肉,嚼之无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顾辛烈。」
「嗯?」他挑挑眉。
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边想边说:「是这样的,你看我们啊,确实是四年没见了。我比四年前呢,长高了四厘米,长胖了十斤,你看,双下巴都快出来了。然后呢,我头发也长长了,刘海都快把眼睛给遮住了。还有啊,我以前一点都不喜欢吃辣,可是现在嗜辣如命……噢,还有,你看,我的小腿上有一条很难看的伤疤,这是我骑马摔下来的。」
顾辛烈静静地听着,也不打断我,他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想说的是,我已经不是四年前的那个我了。」我顿了顿,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那个……咳咳,喜欢的……咳咳,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所以我觉得吧,咱们俩还是做朋友重新认识一下比较好。」
「哦,」顾辛烈一副「你说得很对但是我不打算听」的表情点点头,将肉剩得多的那盘菜移到我面前,「我这里有火锅神器,晚上想吃火锅吗?」
「想!」我激动得泪流满面,「火锅!!」
愣了三秒,我又尴尬地咳嗽一声,恼羞成怒:「别想转移话题!」
「行。第一,我的心要往哪里放是我自己的事情,劳你挂心了。第二,你怎么从马上摔下来了?」
「意外而已,啊啊啊——不要提这件事,我的马还在旧金山呢!为什么不让我托运过来,我可以给它买机票嘛!」
想到河川,我又忍不住伤感起来。
02
静静流淌的查尔斯河将波士顿对半分开。我和顾辛烈一人在河这头,一人在河那头。
因为当初我找房子的时候房价已经上涨,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一处算不上太满意但是能凑合着住下的房间。我同另外三人合租,我的房间在最里面,很小,地毯的边缘都已经卷起来,踩上去十分刺脚,我再也不能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了。
我依然不会开车,每天必须比其他人早起半个小时去坐巴士。我已经尽量轻手轻脚,可仍然被抱怨吵到了她们。而合租的人中有一人喜欢深夜洗澡吹头发,也总是让我无法入睡。
与人合租诸多的难题,我在美国的第五年才算真正意识到,柴米油盐,一定是要斤斤计较的。都说没有遇到极品室友就不算留过学,想来,我的海外生涯也算是圆满的。
研究生和本科生的学习模式没有太大的区别,我每天都待在学校里,有时候不想回家,就直接在图书馆里通宵温书。顾辛烈偶尔会给我发短信,我有时回,有时不回。
在波士顿的第三个月,一天夜里,我忽然全身发痒,在梦中惊醒。而此时,我的手腕已经粗壮得如土里拔出来的红萝卜。
这天夜里入睡前,我仔仔细细地将我的房间每一个角落喷上了灭蚊剂,然后用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入了夜,我再一次被咬醒,我睁大了眼睛把房间巡视了一遍,没有见到任何虫子,我打了个寒战,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将身上被咬得惨不忍睹的地方亮出来给我的室友们看,我问她们:「我住的那件屋子,以前是不是闹过 Bed Bug(即害虫)?」
被我突然这么一问,三个人愣住,客厅里一下子鸦雀无声。等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孩子才终于承认:「是。」
我勃然大怒,将桌子一拍:「你们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你还会租吗?」其中一个女生说。
我真是快被气疯了:「你们也知道我不会租!你们会不会太自私了,就为了让人来帮你们平摊房租,你们每个月省这两百多刀省得安心吗?」
「你说话别那么难听,我们也是好心帮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大我四五岁的女生,怒极,却不知如何反抗。算来,除了情路,我的人生真的太过平顺,总是受人照顾,被人挡在身后。
正当我和她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看了一眼屏幕,是顾辛烈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喂?」
「喂,」顾辛烈轻快的声音响起,「姜河,明天周六,要不要我来载你去中国超市,你上次买的东西差不多该吃完了吧。还有,我发现一家很不错的意大利餐厅,呃,肉很多,你会很喜欢的。」
我看了看自己被咬肿的身体和差到吓死人的脸色,害怕他担心,脱口而出:「不,不用了,我这周实验室有点事,下次再说吧。」
「好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那你记得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我发现自己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因为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人,这样的认知让我瞬间强大起来,我冷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一任租客就是因为 Bed Bug 搬走的吧?除虫真的有效的话,她还会搬走吗?」
那三个女生再次不回答我,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我。我看了眼时间,上学快要迟到了,于是我只好抓起书包和几片面包匆忙出门。
03
我这天在学校过得十分糟糕。因为已经连续两天无法入睡,我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