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因为就两个人，刘咏珊简单炒了两个菜给杨铖屹和自己吃，杨铖屹夹了一口菜，突然皱起眉头，虽然没吐出来，但咀嚼的速度明显变慢。

刘咏珊问他：「怎么了？」

杨铖屹吞咽了一大口饭：「妈，你今天烧菜放多辣椒了吧？」

刘咏珊有点恍惚，下意识问：「你不喜欢吃啊？」

杨铖屹奇怪：「我不喜欢吃辣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刘咏珊一愣，心头闪过一阵慌乱，但她很快平稳心绪：「估计手抖了，下次注意。」

杨铖屹没多说什么，他一向不是个浪费的人，虽然菜色偏辣，但他还是合着饭吃干净了，不过他也注意到，今天的刘咏珊明显心神不宁，他在刘咏珊进厨房后也跟了进去。

「妈，你今天心情不好啊，老爸走后你就一直拉着个脸。」

刘咏珊洗着碗：「没有啊，你看错了吧。」说罢还嗔怪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小孩子家家的，哪这么多心眼呢。」

杨铖屹努努嘴：「关心你一下还不行咯，那我玩游戏去啦。」

刘咏珊点点头：「行，别玩太久，也要起来活动活动。」

厨房里又剩下刘咏珊一人，她抛开杂念，将几口碗洗了干净，擦手时，电话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备注，只有号码，但数字她认得。

刘咏珊看了眼杨铖屹的房门，她走到了自己卧室的阳台，才按下接听键。

「什么事？」

「你最近空不空？」

「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出苍荷转转。」

刘咏珊敏感，听着味不对：「碰到什么事儿了？」

刘峻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海面飘着的渔船，心有些空。他本来不打算和刘咏珊提柴刚的事，但既然柴刚怀疑上了，他就吃不准柴刚还知道些什么，格朵跑了，许耀儿子失踪了，这都是柴刚关注的重点。

刘咏珊是个狠角色，从她义无反顾切断他们母子俩的联系重寻新生活这点就能看出，如果告诉她了，相反还能让她提早做点准备。

「还记得当年的康仔吗？中国人。」

刘咏珊皱眉，勉强能记起这个名字，但样子，实在记不得了，当初跟在许耀身后的当地混混很多，但中国人没几个，这个康仔似乎也不是那么冒头。

「他最近回了苍荷，你前段时间去的美容院是他情妇开的，你估计被他眼睛扫到过了，对你眼熟，让我跟你跟段时间。不止是你，还有你儿子，杨可铮的信息，他都了解了一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一会，再开口时，刘咏珊却问：「你跟在这个人下面做事？」

「是。」

「他没认出你？」

「目前没有。」

「这么巧吗？」

刘峻叼着烟跳下甲板：「也不能说巧，但是我这人过目不忘，他砍许耀多少刀，砍在哪几个部位，砍得有多深我就是想忘也忘不了，所以，不能说巧。」

刘咏珊听得心惊肉跳，她差点没绷住自己的情绪，她压低声音，忍着怒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那会和刘警官费了多大力才保护住你的信息，你还要返身往火坑里跳？」

「保护住了又如何？但你什么时候管过我啊？刘警官去世前好歹还私下来看过我几次。」

两人又聊不下去了。

刘峻及时打住，他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柴刚盯上你了，我就跟你提个醒，你平常出门注意一点，我在倒没事，我就怕柴刚还派了其他人盯你和你儿子。」

「知道了。对了，可铮今天又问起李青的事了，你也留点心，你们这档子事，不会这么容易完。」

挂了电话，刘峻想了想还是给陈越樑打了个电话。

但是打到第三个，还是没人接。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打给李青时，一个陌生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刘峻倒是没想到是胡小萍。

胡小萍电话里有些着急，她说两个孩子在火车站被警察拦下来了，现在在派出所，让刘峻想想办法。

一个接着一个。

没完了。

操。

派出所。

李青和陈越樑被分开审讯。

问李青的，是杨可铮。

她还算冷静，只是一直低着头，不去看对面的男人。

询问前，杨可铮让女警给她倒了一杯水，再进来时他看到纸杯上有几个牙印，水却没喝多少。

他坐下来，说道：「你别紧张，我就简单问问。你和你叔叔的关系怎么样？」

李青抬头，随即又摇头：「不怎么样。」

刘峻说过，警察会走访，陈荣那点事，基本上是瞒不住的，如果撒谎，会更加麻烦，她得挑利于自己的来说。

「为什么不好，有原因吗？」

李青深吸一口气：「不想让我考大学，想让我打工养家。」停顿了几秒，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你们不会觉得是我杀了我叔叔吧？凶手不是找到了吗？」

杨可铮摇头：「只是例行询问。陈荣有条船，那会你怎么没说？」

李青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这和案子有关系吗？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有这个事了。是有一条，但他基本不出海了，就抛着。」

「你知道这艘船在哪里吗？」

李青想了会，不确定地说：「应该在老码头吧？」

「你知道老码头在哪里吗？」

「知道。」

「除了不让你上学以外，还有其他矛盾吗？」

问完这个问题，李青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的中年男人，她内心突然烦躁起来，她不想待在这了。

为什么一定要刨根问底，她有点恶心杨可铮。

她的表情有个半秒没有绷住，低眸，沉沉来了一句：「没了。」

「真没了？」

李青不再开口。

杨可铮知道，他是问到李青不想回答的方面了，但只有掘开这一层，才能看到下面到底埋的，是什么样的种子。

是仍在茁壮成长的小苗，还是早已经腐烂的根茎。

「李青，做伪证，同样是违法的。」

李青默了一会，开口，语气铮铮：「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空口就说我作伪证，空手套白狼吗？想说的，不想说的，我还是那一句，跟案子有关系的，我都说了，你们不相信，就算了。」

另一边，陈越樑的性子相对更浮躁一点。

他对于警方截下他们兄妹俩这事显得耿耿于怀，对于刘韬的询问，陈越樑并不是特别有耐心。

「我爸有船这事跟他被杀有关系吗？葛铁那王八蛋不是被抓了吗？」

刘韬还想说什么，杨可铮突然推门进来，示意刘韬出去，让他来。

陈越樑往后一倒，尽显小流氓本色。

杨可铮不轻不重将手里的文件夹拍在桌子上，拉了下裤腿坐下来：「你也不要这么激动，事情问完了，爱上哪玩上哪玩。」

「嘁。」

「关于你爸的船，虽然看上去和这起案子没什么联系，但是，我们在这艘船骸里检测到了大面积的喷溅血迹，经过检验，和你爸的血迹符合。」

陈越樑面色不改：「所以呢，这要去问葛铁啊。」

「问什么，人都死了问什么？陈越樑，你别以为结案了就不当回事。我还真没见过爹死了，儿子这么无所谓的。」

陈越樑听了，哼了一声：「谁规定儿子和老子一定要和睦啊，真奇了怪了，警官，你家住海边的啊？管这么宽？」

说到这，陈越樑脑子里的脉络逐渐打通，他眯眼，话语间透露着无语：「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杀了我爸吧？有没有搞错啊，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再不济我也不能杀我老子啊。」

「那你说说，你和你爸有什么矛盾？」

谈到这，陈越樑罕见地沉默了好一会，良久他梗着脖子来了一句：「这和案子有关系吗？」

「让你说就说！」

旁边记录的警察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陈越樑下意识怔了一下，杨可铮见他有松口的意思，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想想，都到这里了，我们不掌握点什么我何苦把你们兄妹俩带过来，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审讯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陈越樑没再横，良久，他说：「他打我妈，打我，打我妹。」

「持续多长时间了，李青不是你亲妹妹，也打吗？」

「反正挺久了。他喝了酒哪会认人啊。」

「你们除了被他打以外，还有其他矛盾吗？你爸的个人作风不怎么好，对于这一点，你了解多少？」

听到这，陈越樑的心不由得漏了一拍，他下意识看了杨可铮一眼，只见他眉眼轻微一挑，陈越樑心里顿时没底，暗骂了一句操蛋，但还是忍着头皮说：「这我不是很清楚。」

「李青有没有受过他的骚扰？」

陈越樑摇头：「没有。」

杨可铮哦了一声：「想都不用想吗？」

「都是自己家的人，再说了又是自己亲戚。」

「你确定没有吗？」

「确定没有。」

「那行，下一个问题，葛铁和你妈的事，你知道吗？」

陈越樑沉默。

他不是傻子，蛮久以前回过一趟家，陈荣那会出工了，他在家里撞到过葛铁一次，被他抽了两巴掌后扔到后门，裤子都是胡小萍送出去的。

说来也怪，胡小萍有相好这事，他其实没感觉到多奇怪，相反，他妈有个姘头，至少还有事可做，不用整天围着陈荣那畜生转。

「既然知道，你没有阻止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越樑笑了一声：「不是，你们是不是有点先入为主了，为什么就一定觉得找相好是不好的？」

「那既然觉得没毛病，你们共同的矛盾点，都是陈荣了？」

陈越樑往后一倒：「警官，话可不能乱说啊，矛盾点是我老子，但杀人的不是我们啊，上次不是说得很清楚了，被我爸撞见了，两个人就动手了。」

「那船上的血怎么来的？」

陈越樑摊手：「我怎么知道啊。」

杨可铮还想问点什么，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是刘韬发过来的。

「痕检科另外送出去的样本结果返回来了，除了陈荣，还有一个人的血迹 DNA，之前留了葛铁的，对不上。需不需要让陈家两兄妹留个样本？」

看到杨可铮按掉手机，陈越樑快速收了目光。

杨可铮拿起文件起身：「行了，出去抽个血样就可以走了，祝你们俩玩得尽兴，玩得高兴。听说李青考得不错，争取上个好大学。」

刘咏珊出了趟门，她约了刘峻，必须得见一面了。

地方约在刘咏珊好友开在巷子里的小酒馆，七拐八绕，一般不是熟客，很容易迷路。

刘峻走进小院，刘咏珊已经坐在窗边喝着茶，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正安静地看着。

她安静不闹腾的性格倒是一直没有变，以前在缅甸的时候也不多话，更多的时候待在屋子里陪孩子，或者在院子里种花，他们家永远是村子里花开得最好的那一户。

那段时光，刘峻一直觉得，就只是前世的一场梦罢了。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刘咏珊抬头：「来了啊。」

「阿妈。」

刘咏珊明显一怔，这声阿妈，恍若隔世。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疼了一下，敛下心绪，她说：「坐吧。」

「找我什么事？现在约我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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