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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知乎小说

分类: 美文  时间: 2022-10-05 05:02:26  作者: 大熊 
第一节 知乎小说

1

张四强是个混混在这座小城里混吃混喝还通过各种渠道混点钱饶是这样他还娶了个老婆这在混混界是极其罕见的只因他下手够狠

2000 年那个炎热的夏天晚上十点张四强准时来到一个叫六棵树的巷子里巷子靠近郊区幽深而狭窄两面是高高的青砖围墙墙上布满青苔墙角挂满蜘蛛网

巷子那头正好有一盏独眼路灯直勾勾地盯着这头不到十点巷子周围便少有人来往

张四强靠在墙上拨通了电话

我到了他说

我也到了电话那头说

这时候巷子那头的路灯暗下来一条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缓缓地向这头移动

胡青手举着电话朝张四强走过来

她的身材很好穿着牛仔裤被绿色紧身 T 恤包裹着显得凹凸有致脑后还挂着又长又黑的辫子随着步伐那辫子像某种触须一样在她背后跳跃着

胡青是市金星歌舞团的舞蹈演员手上正排演着一个节目现代舞青蛇与法海

这是金星歌舞团的招牌节目很多来找歌舞团签约的企业看着节目单第一个点的就是这个

胡青跳的青蛇柔若无骨排骨好像缩在了皮肉之内在台上摇曳生风吹得地下的男人们个个脸红心跳

胡青来到了张四强跟前刚刚比张四强高出一个头

钱带来了吗她问

张四强默默地后退了一步看着她晃了晃手里的一个皮包

给我

胡青伸手便抓住皮包那条手好像面条一样又白又细又长

张四强没有松手反而从背后摸出一把刀扑哧一声插进胡青的肚子里他感觉手下的肚皮很薄刀插进去好像扎气球一样先是有微微的回弹然后是扎进的一瞬好似有些气体冒了出来一开始并没有血不像人的肚皮像蛇

胡青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的茫然

等她反应过来张四强已经捅了第二刀这回正好插中心脏胡青闷哼一声一口咬住张四强的耳朵

牙齿陷进耳朵肉里切着软骨咯吱咯吱响痛到胃里去了但张四强不敢叫他只能发疯似的举起刀朝胡青一顿乱砍鲜血和碎骨头四处飞溅不一会儿听到咔嚓一声胡青的脖子就断了

她的嘴渐渐松开她的脑袋从张四强的肩膀上滚到地上又朝前滚一直滚到巷子那头的阴沟里她的身子变成一段肉往后摔在地上手里还拿着电话

张四强抱住皮包便跑一直跑到一个没有人的街心公园

他坐在长登上心里发虚握刀的手搁在膝盖上不自觉地打摆

他摸着脖子上挂着的观音玉坠宽慰似的连声说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刺啦声传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裤兜里的电话还是通的他取出来听了一下那头一片死寂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刚才还在电话那头与他通着话的人瞬间就成了鬼他是第一次杀人

他挂断电话准备把胡青的号删掉

叮咚一声来了一条短信

——你或许知道是胡青发来的

那个闪烁的名字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感觉这个世界变了变得很陌生当一切物理定律因为这个短信被打破之后那月亮还是月亮吗它是太阳的另一种伪装吧那花还是花吗它是地底下某种生物的触角吧那狗还是狗吗它只是长得像狗的某类人吧

他颤抖着摁开短信一排黑体字爬进他的眼睛我还没有死呢

打蛇打七寸这样蛇才死得彻底照搬过来杀人也要找准七寸下手

蛇的七寸是脖子但是人的七寸也是脖子吗人的脑人的心哪个才是真正的七寸还有男人的七寸和女人的七寸是同一个地方吗这些问题不弄清楚怎么能真正杀死一个人怎么能确定她是真的死了还是换了一种方式依旧活着呢要知道张四强是在慌乱中砍断胡青的脖子的很多事情没来得及搞清楚

他颤抖着考虑再三最后决定跑回六棵树巷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

远远地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浓烈到似乎能看见一团团血雾从巷子口冒出来

张四强收紧喉头躲在拐角处慢慢探出身子朝里张望

地上有一条影子足足有五十米来长从独眼路灯的脚下一直蔓延到张四强的脚下……

路灯下胡青的身子直挺挺地站着脖子上还不时冒出一汩汩热血她的手里捏着手机有一只黑狗在舔从她裤管上流下的血……

张四强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他睡得天昏地暗第二天早上起来终于记得自己杀过人那人被砍了头可是还可以发短信她说自己没有死如果是人的话怎么可能不死呢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天死守在电视机面前盯着本地台的新闻

早间快报里都是些家长里短管道破裂垃圾堆没人管的小事没有谋杀案件的报道午间三十分里都是领导开会和一些领导出访的消息难道就没有人去那个巷子发现胡青的尸体那地方也不至于那么偏僻吧

终于挨到了傍晚的新闻联播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播音员铿锵有力地说今天下午有人在六棵树巷里发现了一摊血迹经警方证实那是人血可是现场附近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尸体警方初步怀疑受害者受到袭击之后已经自行离开警方希望这位受害者马上去警局说明事情真相协助调查

张四强恨不得把电视里的女主持砸碎了他觉得胸中憋屈得慌一个秘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这是个可能改写进化史可能颠覆人类学的巨大秘密他竟然遇到了一个砍掉脑袋也不会死的人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妻子徐兰坐在旁边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泼皮老公为什么这么紧张又这么激动

你怎么啦

你别管

张四强瞪了一眼妻子

徐兰向来神经大条许多事情她都不关心也许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老公到底是干什么营生的

暴躁归暴躁张四强现在心里是空落落的他需要的一场谈话

你……你觉得一个人的脖子断了还能活吗

徐兰粗声粗气地说活不了鸭子倒可以活拔了毛剁了头的鸭子还可以跑呢我常看见但是人又不是鸭子哈哈哈

张四强知道从她那得不到什么安慰只好又瞪了她一眼行了煮你的饭去吧

等到月黑风高张四强拿了支强光手电筒摸出家门找到小区附近的一个取款机

他有一张新的信用卡专门为了这次的任务准备的张梁告诉他解决了胡青马上便有十万块汇进这张卡

唰的一声卡片被塞进机器按键噼里啪啦进了系统本卡余额显示——0

张梁是金星歌舞团的团长专门为企事业单位做演出近几年城市发展快歌舞团有很多演出机会所以他赚了不少钱区区十万他不会赖着不给的

张四强给他打电话

张团长我那十万什么时候给结清啊

等你杀了胡青之后再找我

我已经杀了啊

杀了尸呢一摊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假血就想骗到我

不是真杀了

把她耳朵割来给我看张梁没废话不耐烦地挂了

张四强在原地转了好一会儿他想要是找不到胡青的那双耳朵这买卖就亏大了从他当混混以来还没吃过这种暗亏

他摸着胸前的玉观音又想我张四强是怕鬼但更怕没钱花不管你胡青是什么人种怪种精种就算你胡青永远杀不死找准机会也要割了你一双耳朵换来我该得的

现在的问题是胡青到底在哪里

月光像谜一样飘浮在城市的上空月亮躲在云层后面而太阳又藏在月亮的更后面

张四强迫不及待打的来到六棵树巷

刚进巷子一条黄色村狗便从里头踱了出来它拢拉着秃毛脑袋两只大耳朵挡住了眼睛慢慢地从张四强脚边蹭过去

恍然间张四强觉得那狗有点眼熟

没错了就是昨天晚上呼啦啦舔走胡青血的那条当时很生猛今天看起来却有点萎靡不振

狗是不是也像人一样尝了点甜头就罢不了手它对人血的滋味念念不忘所以就会不时地来这里守着带着庄稼人的心情盼望丰收的到来

对面的独眼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瞎了巷子陷入完全的黑暗中只有一点点淡薄的月光飘进来张四强打开手机电筒也只能照亮前方很小的一片空间毛乎乎一团惨白色

他靠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朝前走手机屏幕自动暗下来张四强又摁亮这样反复了几次照常来讲应该早就走到头了

可是却没有

也不知道是这条巷子的问题还是他自己因为心里紧张估算错误的问题

看着掩埋在黑暗里的前方张四强忽然有种感觉感觉自己正在走进一个陷阱

人生中有许多陷阱它们是一个完整而复杂的系统你无法分辨每一个陷阱的入口也无从知道这些陷阱到底有多深邃一个陷阱连着另一个陷阱一脚踏错便万劫不复

换句话说人生本来就是个巨大的陷阱入口是出生出口是死亡

然而它们都没有眼前这个巷子恐怖

人生的陷阱最后的结局是可以预知的大不了一死而这个陷阱它是不可知的或许它没有尽头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去甚至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张四强大着胆子继续往前终于毛乎乎的光团照到了一片淡红色已经被擦洗过的血迹

他没有停留轻轻跨了过去他要找的不是胡青的身子而是她的头她头上的一对耳朵他记得那个头滚到了巷子那边的阴沟里

手机又灭了巨大的黑暗如潮汐一样笼罩回来这时候巷子那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动物正从阴沟里爬出来滑腻而湿润

……谁张四强喉头发紧

黑暗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是谁他又问

那头汩汩一声安静了好一会儿

张四强哆嗦着想要重新摁亮手机但不知道为什么几次都摁错了键黑暗依旧

这时候那头呵呵笑了一下

张四强呆住了那是胡青的笑声

胡青的笑声很有特色一般情况下她只笑三声每一声的时长几乎一样但一声比一声的音量大最后很巧妙地停在一个音调很高的位置让人感觉耳边还有她的声音在萦绕这是典型的铜铃声勾男人魂魄的狐狸嗓

张四强在张梁的办公室听到过

晃神间黑暗里重新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由远及近有什么东西滚过来了刚刚的安静很像某种阴兽进攻前的蛰伏与观察

听那笑声呵呵哈哈哼哼呵呵哈哈哼哼呵呵哈哈哼哼

虽然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但它已经盘踞在张四强的想象里了他拔腿便跑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夏天了可是出租车没有开空调张四强吓出的一身冷汗变成了热气

空调打开啊张四强不耐烦地催促

坏了

师傅在后视镜里瞄一眼张四强兴许是瞅见了他凶神恶煞的黑脸换做不好意思地表情弱弱地补充了一句你……您……把窗户打开吧

张四强摇下窗户热风涌了进来他还是骂了一句TMD还是这么热

出租车前面摆了一个摇头娃娃随着车的晃动那娃娃的头前后左右不停地摇摆张四强看了一眼那玩意儿没有在意可它总是停留在他的余光中过了一会儿张四强又看了一眼那娃娃的头摇得更剧烈了

司机不失时机地加了一句这路修了好几次了越修越烂不知道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终于路好走了张四强又看那个娃娃却还在摇晃而且他发现一个事实不管车怎样颠簸娃娃的眼睛总是看着自己

这是一件无法解释但看起来又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好像你去到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但总感觉这个地方你来过或者梦到过你甚至还知道哪里有一口藏起来的井这类事情有个统一的名字——巧合

张四强是迷信的人对他来说巧合就是不正常

你那个娃娃摆在那多久了他问司机

摆了……有几年了吧

挺好玩的头可以左右转?

左右转还真没注意司机说着便伸手去试转不动脸是朝一个方向的

原来如此

到了家徐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光打在她的脸上这时候看起来徐兰的脸就有些奇怪好像在不停地变换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怒一会儿哀一会儿乐实际上她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样的女人日子过得其实是很幸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用担心

张四强感觉很累他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把徐兰给吵醒了

干嘛去了搞这么晚才回来

张四强没理她徐兰就站起来转身去了卧室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在卧室里说老说鸭子鸭子的我本来想给你炖鸭子吃结果杀鸭子的时候鸭子跑了只剩下一个头没办法就给你炖了鸭头汤在冰箱里放着你要喝自己去热说完她就上床了

又是头胡青的头娃娃的头鸭子的头张四强好像踩中了一个机关陷入了一个头的诅咒

他当然是没心思喝冰箱更不敢打开便去睡觉

刚沾枕头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推了推妻子问那鸭子跑到哪里去了妻子已经睡死了没有回答他

夜晚的城市很荒凉饥饿的动物们在建筑物间来回游荡

半夜张四强在好不容易入睡之后又陡然醒了他听到房里有动静一会儿在客厅一会儿又在阳台一会儿又到了卧室那声音好像是两只脚动物的蹼踩出来的巴拉巴拉频率极快

是那只没有头的鸭子还是徐兰的塑料拖鞋

过了一会儿他又听到厨房里冰箱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微波炉在转动

徐兰肚子饿了半夜起来热东西吃又听了会儿好像东西热好了徐兰正把它端出来没有什么奇怪的张四强翻过身又准备睡过去

这时候他看见徐兰正好好地睡在一旁她在身上盖了一床大花被子这么热的天盖什么被子

还有徐兰在这里那厨房里的是什么人

张四强坐起来把徐兰身上厚重的被子掀开一股腥气扑鼻而来差点没把他熏到地上去

借着月光一看张四强吓趴下了

徐兰的身子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床上张四强急忙跑到厨房看见微波炉前面站了一个人她背对着他两只手端着一碗汤往脖子里倒汤汁溅了她一身徐兰的身子在热汤喝

汤汁从脖子灌进喉管里又冒出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吃什么补什么一个忽然声音响起来

张四强往脚底下一看徐兰的脑袋正在他双腿之间她的眼珠往上直勾勾地盯着张四强

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这是一个梦

第二天张四强打电话给张梁他们在街心公园见面经过昨晚的那个梦张四强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管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胡青的问题他想都一定要花时间弄清楚

张四强想找张梁拿钱他要回老家休整休整

张梁依旧是那句话没有见到尸这事儿就不成

张四强说你以为见到尸就可以肯定胡青已经死了么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反正今天我不拿到钱是不会走的张四强逼视着张梁一只手一直插在外套口袋里紧紧握着什么

看到那口袋被支棱起来的样子张梁选择软下来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样我先给你两万一个月只要一个月我没有见到胡青那十万一分不少地给你

张四强拿到钱留了五千给徐兰当天下午就火车转大巴离开了城市回到了老家

老家在丘陵地区雨水多山多其中一座山里有一座庙几百年的历史了庙里有个和尚也有八十多了张四强叫他老刘叔张四强脖子上的那块玉佛就是和尚送给他的

张四强想去庙里住几天问菩萨一点事情

2

张梁回到金星歌舞团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在练功房练了一天的姑娘们像花蝴蝶一样一群一群飞出来都是十几二十的年纪朝气蓬勃活力无限虽然练了一天的舞蹈但她们中的许多人也不觉得累都相约着晚上去 KTV 唱歌

张梁穿过她们不时伸手拍拍这个的屁股摸摸那个的胳膊被拍的姑娘总是要白他一眼然后又张开嘴巴夸张地大笑这仿佛是每天下班时都要上演的剧码

有时候被拍的姑娘中会有一个跟着张梁回家但今天晚上没有

歌舞团的楼是一栋苏联式的旧楼规规矩矩的长方体张梁的办公室就在长方体的右上角

张梁今年三十二了还没有结婚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令他着迷他迷恋性爱迷恋年轻的女孩子对于他来说看着一个女人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晃是很晦气和痛苦的事不仅心理上有影响生理上似乎也有影响所以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子总是在过下一个生日的时候被他甩掉

他长得其实很不错高高的鼻梁浑厚的下巴眼睛大而有神也有钱家里的老人都死了只有一个比他更有钱的姐姐

这样的男人要是对自己好女人会爱他一辈子爱得死心塌地不留一丝余力要是对自己坏女人就会加倍地恨不是单纯的恨这里面还有嫉妒不甘心恨不得要与他同归于尽

恨张梁的女人攒起来有好一大把了

张梁没有爱过一个女人除了胡青

胡青死之前进歌舞团刚刚满有三年

第一年张梁追求过她那时的她粉嫩粉嫩的张梁很喜欢但胡青很烈没有上钩第二年张梁秉着自己的原则不打算追胡青了但过完年再看到胡青他竟然对她还有感觉胡青没有变化依旧粉嫩粉嫩的这一年张梁下了血本展开攻势他带她去贩量 KTV 唱通宵去海边做日光浴去玉楼西吃全席可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胡青还是拒绝了他

第三年,张梁愈加喜欢胡青。他曾经问她:「你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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